所以,真正加入士林党的,反而是各大家族中,颇有实力的人物。士林党在短短的几十年间,便重新竖起大旗,恢复了昔日的点滴风采,也就没什么可惊诧的了。
林若尘不明白的是,这士林党,为何会给他下帖。
若要说拉拢,疯王一脉的其他三大弟子,却从来没有受到过士林党人,任何的邀请。因为几十年前,疯王就亲口说过,他这一脉,只为自己的信仰而战,守护自己的道义,绝不参加任何的党争!
林若尘丹道问劲之上,算是崭露头角,士林党人,便急匆匆下了拜帖,这其中,颇有些耐人寻味。
拿不定主意,林若尘却也找不到人商量。
他现在唯一能够联系上的人,就是乔雨。可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讨论对象。
沉吟了半晌,林若尘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才是正理。
只是一个邀宴,如果林若尘推却,难免显得小家子气。再说,对士林党这样的超级势力而言,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就是他们和绿林党,最本质的区别。
士林党不屑于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一直信奉,君子弈棋,那图穷匕见之事,不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可能生。
如果是绿林党人,那管得了这么多?凡是阻碍我的,全部斩杀就是!少有差池,便是株连三族!
所以,四百年前,士林党人在绿林党的突然攻击之下,措手不及。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纵然你有千般良机,我只是一味毁灭,总有崩溃的时刻。
可善于毁灭者,终究只是一群硕鼠、蠹虫。华天国国力日益强大,可那大都掌控在北都豪族的手中,贫民和显贵之间的差距,却越拉越大!
暗城区,这种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失的称谓,再次应运而生,也就不足为奇。
党争再次到了一个点火就着的临界点。
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这时候,林若尘才更能体会那一副山水画上,风羽留下的二十八个小字。
孤鹤寒江夜泊舟,风卷万仞立潮头。极目千里山河画,一缕朱砂一缕愁。
风羽和俞双龙是多年的好友,两人都是胸怀天下的奇人。愁绪所在,正是这万里山河,鲜血如朱砂的画卷!
血染万里不为侯,不向铅汞道中求。非为红尘眷恋事,但问山河谁敢守?既然我当初许下了这样的宏愿,那就要一路前行,绝不后退!
林若尘暗暗咬牙,要去会一会这士林党人。
交代仓泰和奎英在家中习武,林若尘孤身一人,朝北都市中而去。
林若尘并没有用车,就这样迈步而行。邀宴的地方是雅韵居,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过三十来里,对林若尘而言,算不得什么远路。
长街之上车水马龙,两侧的人行道上,倒是宽敞。
林若尘脚步悠闲,可没一步跨出,便是两三米的距离,这种速度,就格外的惊人。所幸,北都里卧虎藏龙,这些奇人异士多了,道上的行人,倒也没有太多的奇怪。
其实从已离开小院时,林若尘就已经现,有人在暗中窥视、跟随,只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到了林若尘现在的神魂境界,天人同魂已经到了一个将近圆满的地步,任何人在他身周三两里的距离,稍有针对他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六识。
可他并没有管,甚至连行走的步伐都未曾紊乱,依旧悠然而行。
任其恶风善雨,我自坦然而行。
林若尘现在,只要想保持这种脱尘的境况,就很少会有外物,能够影响到他。
三十里的距离,这样不徐不疾,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对面已经是一大片园林,多有松柏,纵然是如今的季节,却依然显得绿意萦绕。大门口便是假山延绵,大块的竹林,竹叶枯黄,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拱门之上,两个大字,雅韵,古风盎然,据说是士林党上千年前的巨擘,文阁大学士陶岳亲笔所书。
四百年前,逐鹿天下,绿林党人得了权势,这北都,士林党人的居所,多被毁于一旦,唯有这陶岳旧居,被留了下来,改造成了一处公园。
而今,这里又成了士林党人,最著名的一处基地。
林若尘仰面看了片刻,这雅韵两字,飘逸灵动,却和他“持干戈而止杀伐”的道心不符。他是暗城区之王,注定这一生,都要在无尽的争斗中度过。而且,这种争斗,绝对不是厅堂之内的运筹帷幄,而是沙场之内的马革裹尸!
轻叹一声,林若尘自怀中掏出那烫金的请帖,递到了门口值守。
门口的那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一缕长须,似乎就是在这里专程等待。见林若尘进步上来,结果请帖,根本不看,便将手向内一引,笑道:“山尘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