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河州市委毕竟简单一点,不论怎么说,我还是省委常委,级别上有着绝对的优势,觊觎我这个位置的人,不但要有超常的能力,还有省委,甚至中央的支持,因此上只是一些情绪上的不满或愤懑,对大局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或者说干扰不了大局。”齐天翔完全明白林东生话里的意思,就微笑着附和道:“今天的情况就不同了,我是省政府班子的班长,但也只是班长,并不能控制所有人的行为,以及会后的小动作,而且说句难听的,这班长谁都可以想象,只需要中央的一纸任命,需要的是班长的掌控能力,统驭全局的智慧,以及突出的个人魅力,阿斗是扶不起來的,弄不好城门失火,还会殃及池鱼,连累你这大班长也左右为难。”
“你是清醒的,也是明白人,这些事情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能听能想不能说,谁说谁负责任。”林东生脸色完全平和了下來,慢慢地说:“人在做,天在看,或者说人在做,人在看,老天在判断。做到这样位置上的人,不是蛟龙,就是人杰,而且沒有一个人是单纯的存在,中央到地方有多少关系纠葛,网络密布到了什么程度,代表了什么样的群体和利益集团,不用想就能料到**不离十。这不奇怪,如果说一个声音,一个步骤,那才叫奇怪呢,而且中央不怕党政不合,恰恰怕的就是这个。”
“明白了就释然了,好在你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用不了半天时间,会议的具体细节和结果,就会从各种渠道传递到想知道的人的耳朵里,也会连带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林东生呵呵笑着,赞许的目光看着齐天翔说:“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反应,无一例外都会指向你齐天翔个人的组织能力,谦逊耐心的工作作风,以及详细周到的大局思维,当然还有善解人意的安排,最多也就是笼络人心的计谋,无伤大局,反而会给你的个人形象加分。”
齐天翔认真地听着林东生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有些烧,趁着林东生话语间歇的空档,站起身端起林东生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前蓄满了水,借此掩饰和平复一下心绪。当转回身,慢慢将茶杯放在林东生面前,然后缓缓坐回沙上之后,神情自然平和,脸上也平静淡然。
齐天翔脸上的变化,丝毫沒有逃过林东生敏锐的眼睛,也明白齐天翔此刻的心情,以及内心的想法,心里不禁暗暗欣喜。相比于几年前哪个睿智、机敏、才华横溢的年轻纪委书记,现在的齐天翔内敛、守成了很多,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表面的变化,更重要的是表情之下成熟的思谋,以及根据环境和要求实时调整的心绪,还有就是控制力。这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所必须具备的能力,也是面对年龄和能力都与自己相差不大,甚至某些方面还突出一些的同事,所必须具备的智慧和能力。现在看來,他已经基本具备了这种能力,假以时日,必将对他的未來,产生巨大的作用和助益。
林东生不动声色地接过齐天翔递來的香烟,慢慢地点上抽了一口,感慨地望着齐天翔说:“你别说,经你刚才一忽悠,这烟抽起來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了,不过可惜明白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望着齐天翔疑惑不解的目光,林东生呵呵笑着说:“不但是烟,连茶叶也不让喝了,说是过多的喝茶容易引起骨质疏松,以及缺钙什么的,对我这腰椎会产生不利的影响。这人只要到了医院,个人能动性和主见就全被医生剥夺了,就只剩下执行和遵医嘱了。”
“医生所说大致不差,还是宁愿信其有吧。”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着,随即脸上就升起一丝怪异的微笑,自嘲地说:“我就说您怎么那么大方地送我茶叶,还让我润润喉咙,原來是处置闲置用品,这真应了老话说的‘四十沒有五十精’,‘老什么巨猾’,看來现实中的表象,老话都有总结和归纳啊,”
“胡扯,老话再有归纳,我有茶叶不能给儿子喝,不能放到办公室待客,处理不了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东生微微笑着,似乎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扭过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转回脸慢慢地说:“不跟你瞎扯了,说点正事吧,你的老同学下午过來了,请你过來就是打算,晚上咱们一起请他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