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都在楼下等着。”
乌佛从暗楼梯下了楼,在商馆的一个密室里,两个妓女正在等他。
这是情报委员会从注册妓女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但要求容貌较好,体态玲珑,还得是胆大心细,善于应对。她们每个月接受少许津贴,条件是必须随时听候情报部门的差遣。
“听着。”乌佛对着屋子里的妓女说,“从今天起,你们要全天跟着这位贺爷,不管他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随时向我汇报。”
“婢子们知道。”
“事成之后,自然有你们的好处,现在好好的去伺候他吧。”
乌佛布置完任务,赶紧骑上自行车直奔博铺。
博铺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任福和他的水手们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要定时让任福在公开场合露面,不要就此消失,明白么?”乌佛指示工作人员,“每天要安排让他上船看看说几句话。普通水手就让他们继续住船上,行动由政治部的人负责监视。”
“要是他们想夺船怎么办?”
“所以要把任福单独控制住,晚上不许他上船,防止他和水手传递消息。你们要时刻和魏部长保持联系。”
至于贺新,除了派遣了两个妓女贴身伺候他之外,每天还有许多活动在等待他。贺新就这么每天不是在酒楼吃喝,就是在街上挟妓游逛。他哪里还有这样的兴致,但是乌佛毫不客气的用比死更恐怖的东西来威胁他:说他要是胆敢在外面露出一丝一毫的勉强,就把他这小白脸卖到西洋人的相公堂子里做“相公”。接着又给他看了一晚上gay s电影。谁要胆敢不合作,到了洋人的相公堂子里就是这个下场。这一晚上的电影场面差点没让贺新昏过去,连着几天都觉得自己菊花不保。
贺新为了保住自己的菊花,不得不每天敷衍,竭力表演自己的浪荡。几天醇酒妇人下来,原有的一点责任感也被渐渐消磨殆尽,想到自己多半是来日无多,干脆自暴自弃的加倍放浪起来。让情报委员会的人觉得很是欣慰,大家总结,这种办法以后说不定可以推广。
至于普通的水手,对待在临高好吃好喝,外加有女人睡的幸福日子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最好这样的日子永无止境。就算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功劳也是贺新和任福的,他们回去不一样要去卖命打仗。
虽说大伙也对为什么迄今还不装粮食火药觉得奇怪,但是他们向来是“大事有领做主”,水手们对此并不在意。
情报委员会加强了对诸彩老海上动向的情报搜集活动。林佰光没有携带任何可以与临高联络的通迅工具,要知道事情展的情况,只能靠情报部门自己去搜集了。广州站开始集中精力搜集有关诸彩老、南日岛和闽安的消息。
张信把张大疤拉派了出去让他到福建去打听消息:他当过海盗,对里面的情势知道的多,容易打听到消息。
“诸彩老要到闽安去,你到闽安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诸彩老一败退,你就放鸽子回来!”
张大疤拉不解,诸彩老最近屯驻在南日,这是最近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何以见得他要去打闽安?又怎么知道他非败不可?
“是,只是这诸大掌柜的战力不弱,若是把闽安攻下来我该如何呢?”
“他攻不下来,非败不可。”张信自信满满的说,“要不用你这个月的月银和这次的出差费和我打个赌?我一赔五好了。”
“算了,你们有妖术,我才不赌呢。”张大疤拉喃喃自语,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恶灵退散!”
张信暗笑:他这教徒当得还真有创意。
诸彩老的船队终于在当年的八月动了对闽安的进攻,进攻持续了四天。第一天攻势很是顺利,他的舢板和小船的船队在大船炮火的掩护下进入闽江,沿路击溃拦截的明军和乡勇,直驱闽安镇。
闽安距罗星塔十公里,距福州三十余公里。从罗星塔以下的后安至亭头,两岸群山连绵,江流曲折,而闽安镇峡处地势最为险要,江道深窄,最窄处仅有600米,是扼守闽江口的咽喉要道。明军在这里沿江两岸设置临时炮垒,布置了几十门大炮炮拦截上行的船队,从沿江各处征来乡勇扼守两岸,海盗们每次想登陆前进,就会遭到乡勇们的截杀。但是海盗们安,三日不封刀的激励下,毫不退缩,不顾伤亡的一路猛攻。
闽安是福州的门户,又是福建的主要出海口,一旦陷落,不仅在闽安的数万商民和无数财货要化为灰烟,福建的出海口也会就此被封闭,一时间福州震动。闽安商民纷纷外逃,局面一片混乱。
然而郑芝龙已经率军赶来,随后在闽江口外与诸彩老的主力会战。郑芝龙此时装备了熊文焕赞助他的装有重炮的大船数十艘,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形成了优势,双方在闽江口屡次接战,诸彩老屡遭败绩。军心大为动摇,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随着部分船只逃离战场,诸彩老的舰队终于全军崩溃。诸彩老见局势不可收拾,立刻收拾残军向南日岛退去,准备在那里集合残部,重整旗鼓。
郑芝龙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立刻展开追击,在郑芝龙的追击下,诸彩老部一路溃散,船只或者散失,或者被俘,退到南日岛的船只已经是十不存一。任谁都看得明白,诸彩老的覆灭只在朝夕之间了。
从闽安一路溃逃,大到“股”小到“只”,不断的有船只乘乱离开船队,或者另投生路,或者干脆投降郑芝龙这个胜利者去了――这在海上集团之间的来说是不稀罕的,这种联盟体,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能够急速的膨胀,一旦吃了败仗形势不妙,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诸彩老就在这样的局势下,率领剩下的一百多只船退到了南日岛海面上。
这些船只冒着烟,有的桅杆桅杆已经折断,有的帆上还插着箭矢留着铅字石弹打穿的痕迹。船壳上伤痕累累,到处是破洞和血迹。这些船显得那样紧张、慌乱,以致完全失去了正常的队形。只顾争先恐后地逃命。
而船上的海盗们,连日苦战,又为兵败如山倒的大溃败所惊吓。大多数人任凭浪涛的颠簸,一个个噤若寒蝉,一片静默。惊魂未定的眼睛不时搜索着远处的洋面,
败讯却比他们早一步已经传到了南日岛――原来从会战当天的早上开始就不断有脱队的船只逃回南日岛,等到全军开始从闽安败退的时候,眼明手快的头目们已经率先赶回南日转移自己的家眷财产。有的,干脆开始纵兵抢劫粮台和老营。老营里诸彩老的亲兵们拼死抵抗才把保住了营寨。
愈来愈多的船只开始拔锚逃离,那些诸彩老的亲族、同宗的“股”还抱着也许能收拾残局东山再起的想法,整顿人马船只在一片混乱中等候大军退回。
林佰光此时还被困在老营里。他原想着有人围攻老营的时候乘着混乱的时候逃出去,没想到外面枪炮厮杀声了一阵,渐渐平息下去了。再打听消息,说老营和粮台都守住了。
这下他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从平日里和混熟的亲兵口中,林佰光知道有许多人已经驾船跑了。不由得忧心如焚――现在跑得,不外乎是非嫡系的人马,走得愈多,余下的就都是铁杆的亲信,自己怎么拉得动他们?再者他这些日子交际上的几位小头目也音信全无,不知道是跟了诸彩老去了闽安打了败仗还是留在南日了。他们现在是死是活,是已经跑路还是继续在岛上,他一概不知。
林佰光知道,他在老营里的待得时间愈久形势就愈加不利。那些头目们一旦跑了或者战死,自己掌握船队的企图就会彻底落空,而诸彩老一回来,南日岛上就会成为与郑芝龙最后决战的修罗场,自己十有八九会死在乱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