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氏到底是刘延宁和刘青兄妹的亲娘,与刘延宁常年不在家不一样,刘青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看着又十分黏李氏,就算看在刘青的份上,蒋氏如今也不好延续以往的态度。
虽然蒋氏没开口,感觉到她视线的李氏仍是瑟缩了一下,忙冲安氏笑了笑,道:“瞧弟妹说的,延宁和青青,都是爹娘叔伯们养大的,他们以后长大了,不紧要孝顺爹娘,也会把叔伯和弟妹当父母一样孝顺的。”
李氏这话别说安氏听了欣喜,就连心思最不多的林氏,心里也跟着高兴,倒不是想着以后借侄子侄女的光享福,但这双侄子侄女,到底是在他们一起养大的,对方能记得他们的好,也不枉费他们这番付出。
蒋氏心里也有些满意,觉得李氏不说别的,到底还算懂事,没有把她的孙子孙女带坏。
想到这里,蒋氏微微颔,忽然转了话题,问:“老大家的,你衣裳补完了吗?”
“差不离了。”虽然不知道婆婆忽然问这个是何意,李氏连忙点头,她就只要缝自己和女儿的衣裳,女儿如今不用干什么活,每日除了做家务,就是去隔壁学刺绣,其实并不费衣裳,更何况她自从在学刺绣后,已经会缝补衣裳,有时候连自己的衣裳都被她拿去补好了。
李氏如今还真没多少事可做,但好在她自己会找事做:“我打算多纳几双鞋底,您和爹的鞋子都穿旧了,正好趁这些日子做新的。对了,二弟妹前日叫我帮她家缝几件衣裳。”
蒋氏转头看向王氏:“你自己的衣裳,干嘛叫你大嫂缝?”
“我也是忙不过来。娘也知道,雅琴前些日子闹着要新衣裳,我想着她不是年纪大了吗,这么大的姑娘也没个像样的衣裳,确实说不过去,所以答应给她做新衣裳,这手上便有些忙不开了。”
“雅琴的衣裳又不急着穿,你慢慢做便是。”蒋氏说罢目光转向李氏,道,“老二家的提醒我了,青青跟雅琴年岁差不多,以往都穿雅琴换下来的衣裳,但这几个月青青眼瞧着个子往上蹿,不比雅琴矮了,再穿她的衣裳也不合适。老大家的,改明儿镇上赶集,你记得给青青也扯些布,做两身衣裳。”
王氏闻言有些不乐意了,道:“娘,雅琴还是姐姐呢,青青都能做两身新衣裳,那咱们家雅琴……”
话还没说完,蒋氏已经瞥了她一眼,不悦的道:“雅琴的衣裳全是好的,干嘛做那么多?”
安氏立刻附和道:“娘说得对,咱们青青这是大姑娘了,还没穿过新衣裳呢,多给她做两身换洗的,也没什么。再说雅琴是大姐,三丫四丫都没争着要新衣裳呢,我相信雅琴只会比妹妹们做得更好。”
“四弟妹说得是。”话都被堵回来了,王氏咬牙切齿的点头,心里直骂安氏多管闲事,大房的事,要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出头?!
李氏一反唯唯诺诺的性格,当下应了下来。
她的女儿如今养得白白嫩嫩,漂亮的眉眼里满是灵动,让她既自豪又心酸,女儿这般人品,要是有儿子的造化,或是生到那富裕的人家,也是叫人千疼百宠的娇客。可惜托生到她肚子里,衣裳都只能捡别人的穿,破破烂烂的,委实叫她心疼。
因此蒋氏打算给刘青做新衣裳,李氏是求之不得,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到了镇上,定要扯几块鲜亮的布,给女儿做两身漂漂亮亮的裙子。
想到镇上,李氏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蒋氏:“娘,您叫我下次赶集也去镇上?”
蒋氏点头,笑道:“我跟你爹商量过了,小五小六上回跟着青青去过,嘴巴能说会道,这回除了带他们,也叫大林和大根儿跟着去磨练磨练,然后你爹和你,毕竟你识字,到时候由你来收钱,也跟妥当些。”
李氏琢磨了一下,公爹是长辈,四个侄子都还是孩子,她与他们同行也说得过去,应该与名声无碍,这才点头。
蒋氏又道:“除了给青青扯布,你也记得扯一块好点的,到时候给延宁做了送过去,他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也要穿得像样些,别叫人看轻了。”
给刘延宁做新衣裳,王氏她们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不说供刘延宁读书大头都出了,几件衣裳又算什么。就说刘延宁一个十几岁的穷书生,上次回家,还带了几吊钱回来,这次信里又说手头有些银钱,叫村里有人进城同他说一声,他好请人把钱带回来——光从这一点能力,便能看到这个侄子前途无量了,以后就算不当当官,也比他们刨地强太多。
刘青一脚踏进屋子,正好听见蒋氏说给亲哥做新衣裳,忙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师傅说我绣荷包已经绣得有模有样了,奶给我扯一块好些的布呗,我给大哥也绣几个荷包去,打上漂亮的络子,让大哥系在腰间,跟那些公子哥儿一样风流倜傥。”
蒋氏被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给你扯一块缎子回来,你可别糟蹋了好东西。”
“奶尽管放心。”刘青笑得自信,“我不但能绣荷包,还能给大哥的新衣裳上绣一丛竹子呢,听说他们读书人就稀罕这个,说是有什么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