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在藏书楼待了一个时辰,找出之前翻过的两本手札,记了一些有用的段落,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因为抄录时不小心沾了一手的墨,帕子擦不干净,只好先回一趟女舍。
从东院而入,进门后却被唤住:“女先生等等。”
余舒转过头,便见平日守院的仆妇从南边走廊下的堂屋里跑出来,于是站住脚,等她到面前。
“有什么事?”
那仆妇先朝她笑笑,规矩地行了个礼,站直道:“女先生是今年才入院的吧,且随我来,这一年通造的衣裳裙子赶制出来了,您今儿领回去吧。”
余舒一愣,打从见过夏江敏之后,她每天到书苑来,就是等着常服下来的日子,迫在眼前,仍有些措不及防。
“走吧。”她点点头,跟着那仆妇一道,走向她们这些守院人平常喝茶说话的堂屋。
房间不大,一张横长的坐榻上,整齐地摆着十余个厚厚的包袱,只道是里面装的衣物,却看不清什么颜色。
入学那一天就量过身长,每个人的尺寸都是不一样的,包袱上系有绳子,挂着木牌,那仆妇不怎么认得余舒,便请她出示出入太史书苑大门的腰牌,对照着在里面找了找,捧出一个,递给余舒道:“这个是您的。”
余舒谢过她,便捧着那沉甸甸的包袱走了,回到房间,关上门,一刻不停地将包袱放在桌上,有些紧张地去拆,结扣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整个心都往下沉——
一只扁方的饰盒子下面,压的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红粉相间的衣料子。
一如夏江敏梦中预兆的颜色,那一团本是娇嫩悦目的芙蓉粉,此刻却在余舒眼中。成了凶险的象征。
她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忐忑地打开了那只统一放的饰盒子,看到里面静躺的一支双股桃huā钗,这才松了半口气。
还好。不是海棠。
夏江敏梦到的那个被推下楼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朵海棠huā,余舒当时误以为那海棠huā是同常服一起的头饰,当天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还好六爻告诉她,她不是那个倒血霉的。
所以她不是担心自己遇害,而是担心今年新入院的女学生。果真每一个头顶上都插着一支海棠,那可就难办了。
将衣裳连同饰盒子收起来,余舒没有半点心情试试大小,光是看着这颜色,就够她心烦的。
整理过后,余舒便往观星台去了。
她这次再进院中,没被门口的守卫阻拦,想来是薛睿吩咐过。
余舒找到薛睿的时候。他正蹲在长长的石圭旁边,身后跟着两名官差,不知在检查什么。
“大哥。”
余舒原先在外头。还会正经叫薛睿一声薛大人,被他纠正过一回,便照私下时一样喊了,他都不怕影响不好,她别扭个什么。
“来了”薛睿伸手招呼她过来,指着用来观星的石圭“你看。”
余舒当是有什么现,忙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顺着他的手指一瞧。就见到细长的水沟里爬着一只小小的蜗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是蜗牛吧,怎么了?”余舒觉得自己愚钝了,这两只蜗牛,她真没看出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