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直不服气,他长得一表人才,相貌英俊,身材挺拔高大,又是极为优秀的军事将领,相比起自己,长兄朱高炽似乎十分不够瞧,他小时候得过病,从此落下了残疾,随着年岁渐长,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了,更不用谈上战场打仗。
这简直就是个废人!朱高煦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哥哥的。
可是偏偏,这个废人将来会成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成为自己的主人,而自己则会在他脚下俯称臣。
谁让人家生的早呢?
朱高煦似乎遇到了和他父亲当年一样的不满和困惑,生的早就该自然而然的享有更多的权利嘛?!
朱高煦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都有撒不完的气,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努力过,靖难的时候自己拼了老命为父亲的江山搏杀,数次出生入死,到最后依然没有被父亲正眼瞧过。
在朱高煦看来,自己干了么多事儿,却什么回报都没有,这让他心理的不平衡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他恨朱高炽,更很说话不算数的父亲朱棣。
此时的朱高煦得出了跟当年的朱棣同样的答案:想做皇帝,只能靠自己!
不择手段,不论方法,一定要把皇位抢过来!既然父亲当年可以,那么自己没有道理做不到!
然而,被满心的愤怒和不公平蒙蔽双眼的朱高煦不知道的是,他确实错怪了他的父亲。
朱棣是明代厚黑学的专家,水平很高,说谎抵赖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但在选择太子这件事情上,他却并没有欺骗朱高煦,他确实是想过要立朱高煦的。
父亲总是喜欢像自己的儿子,朱高煦就很像自己,都很英武、都很擅长军事、都很精明、也都很无赖。
反观朱高炽,他由于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导致他的身体很不好,而且还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这让朱棣十分看不上眼,这么说来朱棣似乎还有点儿外协的嫌疑,竟然连选太子都是看长相的。
除了外貌,朱高炽在性格上也和朱棣截然相反,他是个老实人,品性温和,虽然对父亲十分尊重,但对其对待建文帝大臣的残忍行为十分不满,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讨朱棣的喜欢。
于是朱棣开始征求群臣的意见,为换人做准备,他先问自己手下的武将,得到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立朱高煦。
之后他又去问文臣,得到的答复也很统一——立朱高炽。
一向精明的朱棣也没了主意,便找来解缙,于是就有了前面所说的那场著名的谈话。
这之后,朱棣的天枰偏向了朱高炽,但却依然不足以让他拍板决定。
不久之后,杨夏空画了一幅画,画中一头老虎带着一群幼虎,作父子相亲状。朱棣也亲来观看,此时站在他身边的解缙突然站了出来,拿起毛笔,不由分说地在画上题了这样一诗: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解缙的这打油诗做得并不高明,却很实用,所谓百兽尊不就是皇帝吗,这诗就是告诉朱棣,你是皇帝,天下归你所有,但父子之情是无法替代也不应抛开的。朱高煦深受你的宠爱,但你也不应该忘记朱高炽和你的父子之情啊。
解缙的判断没有错,朱棣停下了脚步,他被深深地打动了。
是啊,虽然朱高炽是半个废人,虽然他不如朱高煦能干,但他也是我的儿子,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亲生儿子啊!他没有什么显赫的功绩,但他一直都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从没有犯错,不应该对他不公啊。
于是,一直犹豫不决的朱棣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立刻册立朱高炽为太子,昭告天下,记录在玉牒之中。
而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暗中操纵,正是当时正休假在家的靖国公叶羽。
杨夏空的画是他让画的,解缙也是他安排出现在朱棣身边的,他利用休假在家的时间暗中掌握着册立太子的风向,既能规避夺嫡的矛头直指自己,又能为心爱的学生朱高炽争取到储君的地位。
从此朱高炽成为了太子,他终于放心了,支持他的***大臣们也终于放心了。
这场夺位之争似乎就要以朱高炽的胜利而告终,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场争斗才刚开始。
只不过,叶羽成功的隐藏在了幕后,而解缙则成为太子一脉表面上的中流砥柱,也就成为了汉王朱高煦最大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