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汉子抢上几步拦在地道的入口,笑道:“孔大哥这么说,莫不是信不过小弟了。”
“这个“对方把话说道这份上,孔有德犹豫了起来,原来这汉子姓耿名仲明,字云台,便是与孔有德齐名的三顺王之一的怀顺王。当初孔有德在吴桥被逼兵变时,耿仲明正好在登州城中。由于拖欠粮饷、山东官府对流亡辽人苛待等原因,辽南武人对朝廷怨愤已久,因此当孔有德兵变时,耿仲明不但不出兵镇压,反而暗中联络在登州城中的辽人作为叛军的内应。当孔有德攻陷登州后,他率领众多辽人共同推举孔有德为元帅,打起叛军的旗号公然与明王朝对抗。1633年,叛军逐渐抵挡不住明军的猛攻,孔有德和耿仲明不得不率军渡海投降了后金。其后耿仲明便成了孔有德的副将,两人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番围城,挖掘地道的那队人便是从耿仲明的亲兵中抽调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贤弟了”孔有德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下去后万事小心,感觉有不对就立刻出来,千万不要勉强”
“大哥您放心,也不是第一次地道攻城了”耿仲明笑道:“要出事早出事了,怎么会等到今天您就等好消息吧“
地道里,油灯出微弱的光,犹如一点点鬼火,照在众人的身上,宛若鬼魅。
龚宇跪在地上,头顶上传来微弱的声音,那是敌人在挖掘地道,随着距离的靠近,声音越来越明显,甚至可以从墙壁上感觉到轻微的震动。说实话,他很害怕,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东虏这么近。是的,他打赢过流贼,打赢过蒙古鞑子,可这次的敌人完全不一样了。在长达二十余年的时间里,明军一次又一次被头顶上的敌人打败,刘綎刘大刀、杜松、马林、李如柏、满桂、马世龙等名将纷纷败死。无形之中,东虏在明军眼里已经成为了青面獠牙、刀枪不入的怪物。依城而守也还罢了,这等在地道里厮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准备好了吗”
身后传来生硬的汉语声,虽然托马斯已经在刘成手下呆了一年多时间了,普通的汉语对话早已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咬字和口音上还是与土生土长的汉人有相当的区别,不过在刘成的部下里有相当部分是各种蒙古人,他的口音倒也不显得太奇怪。
“木柴都堆好了”
“硫磺和鼓风机也都准备好了”
“水桶还有遮脸的毛巾也都下去了”
随着一声声回答,托马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最后当他目光转到龚宇脸上的时候,却现对方脸色苍白,双眼直,显然是吓呆了。
“托马斯先生问你话呢”
身旁同伴的声音将龚宇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托马斯的目光,吓了一跳,赶忙低声道:“我也准备好了,东虏地道通过我们的地方都做好了标记,用支柱顶住了“
“很好”托马斯笑了笑,仿佛猜透了手下的心思:“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见过老鼠吗待会我们收拾这些野蛮人,就好像杀我们家里的老鼠一样容易”
地道里传出一阵明显被压抑着的笑声,受气氛感染,龚宇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托马斯满意的看了看部下,下令道:“按照开始的计划,多余的人马上退出去,剩下的人把口鼻蒙上”
依照他的命令,大多数士兵都向地道的另外一端退了出去,其余的人也用浸湿的布巾包住口鼻,然后点着了洒满硫磺和巴豆的木柴,事先洒了清油的木柴迅速燃烧起来,冒出浓密的刺激性烟气来,虽然蒙着湿布巾,但留下的人依然出轻微的咳嗽声,显然,随着气体浓度的提高,他们是不可能长时间坚持下去的。
“转动鼓风机,砍断支撑柱”托马斯出了命令,几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到事先做好标记的支撑柱旁,三下两下就砍断了撑柱。失去了木桩的支撑,顶部的土层立即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崩塌的先兆。那几个人顾不得许多,丢下斧头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
此时烟雾变得更浓了,在地道的拐角处,几个明军士兵正用尽吃奶的力气转动着鼓风机,在他们的努力下,刺激性的浓烟向他们的反方向飘去,他们所在的地方反倒好了许多。
后金军的地道里,士兵们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挥舞着鹤嘴锄和铲子,他们面前的土层是新归化城的墙基,这段城墙是利用当初俺答汗修建的旧归化城的旧址修建的,其地基是夯的十分结实,一锄头挖上去,只能露出一小块小白点,只能用钢钎和铁锤打开一个个小洞,然后用撬棍挖下一块块土来。由于通风条件很差的缘故,地道里的温度高的惊人,许多人干脆脱掉衣服,赤\裸着身体干活。汗水和着泥土,黏在赤\裸的上,充斥着挖掘声、喘息声,仿佛地狱一般。
“快些,加把劲,挖过这段墙基就好挖了”耿仲明嘶声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喉咙已经嘶哑了,紧张的气氛、污浊的空气、高温就好像三只无形的大手把他身体里的水分压榨的干干净净,水囊早已喝干了。不过耿仲明还是强忍住上去透透气的冲动,在他的心里对孔有德隐隐有一种竞争的心态,希望能够压倒这位一直以为位居自己之上的“大哥”,而今天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在执掌兵部大权的岳托和硕贝勒的眼前,先登久攻不下的归化城,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好的功绩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