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他们现在在哪里?是怎么回事?”杨嗣昌问道。
“在台湾大员,杜固您记得吧,就是我以前的那个亲兵队长,正由他统领着。”
“台湾大员,那是哪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海外的一个大岛,距离福建很近!”
杨嗣昌脸色微变,刘成还在揣测自己是不是方才说错了什么话,杨嗣昌已经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青伯,你让人去一趟书房,把那舆图都拿来!”
杨青应了一声,随即刘成便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杨嗣昌关上房门回来坐下,狠狠的等了他一眼:“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杨嗣昌像要把自己活吞了的眼神,刘成觉得自己的脑袋微微刺痛,看来自己的神经还是太过紧张了。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边,开门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回到椅子旁坐下,低声道:“大人,情况是这样的!”于是刘成便将自己派赵有财前往南方收购茶叶,西班牙船遇上风暴停靠还岛,帮助浙江官府击败西班牙人。又和西班牙人结盟,筹钱募兵围攻荷兰人在大员的城堡,最后迫使荷兰人归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击败郑芝龙人马的一段不提。
“唉!”听完刘成的叙述之后,杨嗣昌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到了最后已经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嗯,如此说来倒也是不易,只是你在西北,又为何插手浙江的事情呢?还带着兵?这不太好吧?”
“哼!”刘成冷笑了一声:“杨大人,我在西北天天要练兵打仗,朝廷又不给饷,我不做买卖行吗?几千里地,道路上又不安靖,没兵早让人抢光了。”
“咳咳!”杨嗣昌被刘成这一番抢白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他也知道刘成说的多半不尽属实,可问题是人家就拿着这么点军饷还打了这么多胜仗,把朝廷西北的麻烦都给平了,眼下还忙着对付东北的麻烦,俗话说国难思良将,在这个多事之秋自己如果继续揪着这些小枝节不放,度量也未免太小了。
“也罢,这些事情就当我不知道!”杨嗣昌摆了摆手:“这样吧,眼下江南、南京那边都很吃紧,就让他去做扬州兵备道吧,一来可以保护漕运,二来也可以屏护南京、苏松,你看如何?”
刘成赶忙问道:“那让我出兵关内的事情呢?“
杨嗣昌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至少明年开春前是不会了!”
“那就好!”刘成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便要告辞,杨嗣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要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那聚福楼的烧猪头着实不错的!”
“多谢大人!”刘成拱了拱手苦笑道:“只恐在下无福消受了,我回去要收拾行装,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城回大同。”
“这么急?”杨嗣昌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刘成凝重的脸色,叹了口气道:“也罢,便祝你一路顺风吧!”
“多谢大人!”刘成向杨嗣昌深深作揖,便转身推门出去了。
崇祯七年的秋天终于到了尾声,田野里的庄稼已经被收割完毕,只留下一片片茬子,显得非常寂静空廓,北方卷起一片片枯叶树枝,撒的到处都是;偶尔一两只觅食的狐狸或者貉子穿行其间,踏着落叶枯枝而过,更让人心生颓败荒凉之感。
约莫是中午时分,天空阴云密布,刘成一行人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大同的城墙已经在眼前。此时此刻,刘成眼见的周围的静谧和了无生气,抬头看天又是一片阴沉灰暗,想起京师里的车马喧腾、摩肩擦踵,俨然有隔世之感;而此时的南京、苏杭、扬州等江左繁华之地,想必更是冠盖相望,烟花灿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吧?
刘成正想着心事,突然从路旁冲过一只野兔,后面紧追着一头狐狸,倒把刘成的马给惊了,幸好他这几年马术早已练出来了,双腿夹紧腹部,紧紧勒住缰绳,整个人便好似黏在马背上一般,挣脱不得。刘成顾不得惊魂未定的马匹,高声喝道:“快,快拿住那只狐狸,本将有赏!”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几名青年骑士便策马追了上去,倒是阿桂没有理会,呵斥其余的卫士,让他们守住刘成不提。这几名骑士都是草原上的射雕儿,不一会儿便追上那狐狸,策马弯弓,随行的其余骑士纷纷出欢呼声,为自己的同伴助威。
他看了看在正策马射狐的骑士们,又看了看身旁正在高呼助威的其余卫士,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汉儿,一个个都是面目黢黑、神情刚毅,粗糙的皮肤被北风刮得都是小口子,就好像一尊尊钢铁锻造而成的人像,想必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相比起京师和江南那些锦衣玉食、文采风流的人们,自己身边的这些武士就像钢铁一样冰冷、粗陋而又坚硬,但未来是属于钢铁的,也是属于这些像钢铁一样的人的。
不一会儿猎手们便带了猎物回来,得手的是一个矫健的辫青年,他飞身下马,将猎物双手呈现给刘成,刘成接过死狐狸,只见一箭从左眼穿过,右眼穿出,竟然未曾伤到一点皮毛,端的是养叔妙手,李广神射,那狐狸颜色接近纯白,皮毛丰美,竟然是上等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