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管事和头领出去之后,纪青灵不满道:“你为何要让他那么快就走,我还想再问问!”
“还问什么,一切都显而易见!”
见纪青灵只瞧着他不做声,将她小心地抱过血泊,风少道:“你心中都明白,何苦多问?”
“便是明白也要求证,倘若不求证,那就是猜测,没有证据的猜测,乃是妄想!”
风少愣怔,半响才缓缓道:“一个年轻且容貌姣好的女子倒卧在秦淮酒家门口,还是个又瞎又哑之人,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只是,这个案子,不是我想要的!”
这个案子,不是我想要的。
这个人,不是我要找的。
风少?你想要什么样的案子?想找什么样的人?
墙壁上突然光影一闪,纪青灵尚未反应过来,风少已一跃而起,砰地一下在屋顶上开了个天窗,纵身掠去。
不过一转眼,已没了身影,只剩下冷冽的声音余音绕梁:“不许离开,在原地等我!”有人偷听?方才他二人说话时有人偷听?以风少的武功,却没有察觉出屋外有人偷听,此人拥有何等本事?若不是他的身影不慎被光线扫中,透过墙壁上的孔洞留下一闪而逝的阴影,只怕他们也难以现
吧?
倘若是那个杀死瞎眼哑巴姑娘的凶手,他有什么理由得逞后不赶紧离开,却潜伏在吊脚楼上偷听他们的谈话?
偷听他们的谈话?不是偷看瞎眼哑巴姑娘,那么?此案真的不是风少想要的案子吗?
目光不由自主便停留在了血泊中的瞎眼哑巴姑娘身上,思忖片刻,纪青灵终于蹲下身,将她翻转过来,瞎眼哑巴姑娘的脸便一览无余地展露在幽暗的烛光之中。
这姑娘死得非常仓促,所以和所有意外被害的人一样,面上皆是惊恐,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即便如此,纪青灵还是能看出她生得很美。根本没有看过她的容貌,风少却依然判断得十分准确。这确实是个年轻的,容貌姣好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又瞎又哑地倒卧在秦淮酒家门口,这是偶然吗?便是管事,也不相信这是偶然吧?所以才会在
话中露出破绽。
老管事说:“这孩子怎地荏命苦?我好不容易为她寻到一个藏身之所,她每日足不出户地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过就在今日出去看了看猴子,怎么又会招来杀身之祸?”
好不容易为她寻到一个藏身之所,每日都老老实实不出门,只出门一次,不是“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而是“又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上一次她在秦淮酒家门口的倒卧状况,根本不是管事所说的饿晕冻晕,而是被人追杀一身血泊地晕倒。
唉!心善的老管事,只想着把她藏起来便万事大吉,却哪里想过近在咫尺,他原给瞎眼哑巴姑娘找了个刀尖尖上跳舞的栖身之地啊!
好有意思的瞎眼哑巴姑娘,已经瞎了哑了,却每日宁可在黑漆漆的卧房里干坐着,也不找些事情来做,便是纺线,每日才只纺半个时辰。那么,剩下的时间她都在做什么?
她明明是个瞎子,却在墙壁上抠掉一块青砖,每日透过这个小小的孔洞,在意念中眺望不远处的灯红酒绿,她真的像老管事说的这么无辜吗?
一个漠视生命苟延残喘的人,会每日将屋子打扫得如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