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怕我捣乱,让我坐在榻旁,他兀自躺在榻上由侍女给他治疗换药。
谁都知道药浴得泡在浴桶里,偏偏这梁王与常人不同,乃是让侍女端着浴盆,用巾子绞了浴汤给他热敷。
我瞧着好奇,便凑近了些。
那端着浴盆的侍女许是没料到我突然站起来,手下一抖,滚烫的浴汤便泼将下来。
当时,梁王反应奇快,唯恐我的衣物粘在皮肤上。
直接,直接将我脱光了置于榻上。
可是,我的,我的……已经伤到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伤得重不重,但看着着实吓人。
不由安慰自己,或许休息几日就会恢复,便唤张亮进来给我上药。
哪想……哪想张亮一瞧便跳了起来。
我连叫都叫不住,他便去通知你们……”
这便是事情的全过程吗?
听起来就像小孩子好奇心泛滥,突然闯祸了一样。
但细品之下,怎么这么奇怪?
卓云腾是个好动的人,难得假借偷懒之名留在驿馆里监视梁王,怎么这么巧便出了烫伤事件?
其他人不知道卓云腾为何如此八卦,非要观看梁王药浴,而且还要近距离地观看,纪青灵三人却是再清楚不过。
当初沈墨白和卓云腾夜闯梁王府,将梁王打成那样,可狩猎场上,梁王却没事人一般出现。
狩猎场上也是一样,就算没有给梁王仔细检查,纪青灵也知道梁王虽不至死,但伤残是一定的。
但今日他们见到的梁王,虽口口声声说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但怎么看,他都中气十足精神很好。
他们偶尔见这么一次,都察觉得到,卓云腾天天和梁王在一起,又怎么察觉不出异常?
一定是他心存怀疑,唯恐梁王用了绝手药王惯用的阴招才得以复原,所以才会惹来这场祸端。
这也是卓云腾将近一个月都没有离开驿馆,非要死死盯着梁王的根本原因。
卓云腾表面上看上去虽大大咧咧慵懒闲事,事实上却粗中有细,一直留心观察着梁王的一举一动。
这样心思缜密的云腾,一个普通的侍女,岂能轻易伤得了他?
最关键的是,以卓云腾的身手,浴汤泼下来的那一刻,他为何不躲?
像是瞧出了三人的疑惑,卓云腾面上一红。
“当时事太快,我旁边便是另一名侍女。
她那一刻正俯身给梁王热敷。
我若躲开,一盆浴汤便会全都泼在她的头脸上。”
心虚地看了看纪青灵,卓云腾吞吞吐吐道:“这两名……侍女……并非西京人,她们是,她们是……沈昊辰派来……服侍梁王的。”
是这样,竟是这样。
一时间的怜香惜玉,一时的心存不忍,险些为自己招来断子绝孙的祸事,卓云腾还真是。
见纪青灵一言不,肖慕问:“青灵?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热敷这么私密的事情,梁王为什么愿意让皇上派来的贴身侍女做?
还有,就算是热敷,一名侍女足够了,为何要两名?
而且,热敷有必要用滚开的浴汤吗?
梁王的皮可是铜墙铁壁?云腾都能被烫成这样,他却还可以热敷?
就算他的皮确实比云腾的厚,但那名侍女一定要端着浴盆吗?还端那么高?
不管是谁,那样直挺挺地站着端着浴盆,都容易泼洒下来烫到人吧?
她为何不将浴盆放在地上?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青灵?你是说……”卓云腾心头一凛,登时大惊。
“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刚承诺不开口的沈墨白突然道:“那两名侍女呢?”话音才落,张亮便破门而入惊慌失措道:“殿下?智亲王妃,不好了,那,那两名侍女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