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同我们兵力不相上下,此番势均力敌,唯有出奇制胜。”
萧昊点了点头,将他与石之轩所讨论的五行大阵简单同黄药师解释了一番,“忽必烈约定与我酣战,此次要名正言顺地将他们击败,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黄药师听得他五行阵法安排,眼中亮了几分,遂又沉吟道:“将军这五行阵法相生相克,确有过人之处,可堪一用,但还可在此基础上再多些变化。”
萧昊微微一怔,虚心请教道:“请前辈指点。”
黄药师负手而立,指着城下道:“五行之说本就玄妙非常,若将奇门八卦再应用其中,令阵法活动起来,五运更始,阴阳往复,生克变化,鞑子虽然坚甲利兵,却文智浅陋,定不能与之相抗。”
萧昊看他所指方位,东西南北转换之法随他指到的地方运转起来,心中猛然茅塞顿开。
“昔日里云台二十八将上应天象,辅佐汉光武中兴,此阵合乎五行八卦,以善武人才对应二十八星宿,抗敌御侮、守土卫国不在话下!”
黄药师见他聪慧非常,一点就透,颇为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二十八星宿大阵了。”
萧昊哪能察觉不到黄药师此次前来,是专程想将此阵教给他的,在他这般指点江山之前,必已不知暗自费了多少心血,想出这么一套阵法。
原以为缘分到底尽了,却又重受师恩,个中情味,又怎能言语说清。
黄药师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把黄色的油纸伞,递给萧昊道:“上次你走的匆忙,襄儿来不及把这伞还给你。”
萧昊看到那把念师恩,忍不住问道:“前辈本已是世外之人,为何还多次来这烽火之地相助?”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视线只在他身上停了片刻,便已投向遥遥远方,只余漫天星海。“告诉你倒也无妨。”他顿了顿,叹道:“你们真的很像。”
萧昊接过念师恩的手僵在半空中。
黄药师没有看他,也就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这大概是缘分罢。他骨子里就带着倔,倔得总想一个人兜下所有闯出的祸事,就连师父的护短也不愿敞开心门接受。我起初在华山看到你,像只离群的孤雁,总觉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听闻苍云军的事情,忧心你生出什么意外,便赶来帮你一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道:“但见你之后,才觉是我想多了。将军刚毅果敢,却比我那少年心性的狂徒要体熨人情。你比他成熟太多,也更强大,我这平白的忧虑,本该随这山间清风一道散去了。”
萧昊心头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想要饱涨出来,溢满整个胸腔,便是站在这萧瑟山风中,也觉得四肢百骸温暖非常。
哪怕师父已经认不出他,依然会为他着想,为他排忧解难。
他握住那把念师恩,恭敬跪下行师徒之礼,“谢师父相助之恩。”
黄药师神情一怔,转过头来问道:“你唤我什么?”
萧昊并未起身,托着那把油纸伞,“片言之赐皆事师,师父授我二十八星宿大阵,只望不要嫌我愚钝。”
他抬起头,看着黄药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念念师恩,终不敢忘。”
“……”黄药师释然一笑,将他托起来,感慨道:“你很不错。”
他顺手搭过萧昊的脉门,萧昊没有闪躲。起身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他腰间悬的那把剑,忍不住问道:“您好像从未问过我是如何得知……你们的事的。”
黄药师专心为他诊脉,眉头微微锁起,听他疑问,淡然反问道:“重要吗?”
重要吗?
萧昊想了想。
不重要。
师父永远是师父,不管是七秀还是苍云。
人的缘分未尽时,永远有千里相逢,有情义长存。
黄药师放下了他手腕,叮嘱道:“观你脉象并无大碍,只是脉搏颇有些后继无力,是衰败之相。你若还想苍云在前线支撑久一些,以后振奋军心要适可而止。”他其实理应连殚精竭虑一并省了,但如今形势,黄药师知他绝不可能撒手不管。脑力歇不得,唯有体力多做休整了。
萧昊怎会不听他的话,认真应道:“谨遵师命,不敢怠慢!”
皎皎明月照关山。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