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秋勉朗声道:“如今王朝势已衰,可谓千钧一之际,天子濒临绝境,如履薄冰,此比强敌入侵更加令其惶恐难安,天子内求无助,外求无援,无奈,只得孤注一掷,点燃这骊山烽火,已引诸侯相救……”
“住口,大胆之极……大胆之极,来人啊,将尉国君给我拿下。”未等他把话说完,只听鲁孝公一声怒喝。立时便有两名军士上前长戟相加,将秋勉擒下。
司马誉见状大惊,连连道:“主公请息怒……”却也不知找什么话来替秋勉求情。
只听鲁孝公怒道:“我大周迄今三百余年,上下经历十三任君王,严斥烽火之要,三百年来,骊山烽火从未点燃过,即便三岁小孩也知其要害,天子在怎么不济也当明白此番道理,你这分明是辱君。”言罢,对左右军士道:“将尉国君拖下去,若此去前方见到一个敌人,立即处斩。”
各军士领命,随即将秋勉拉下马来,拖至后军看押。司马誉此刻大骇,立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对鲁孝公道:“主公请息怒,尉国君也是救天子心切,才会有此言语,况且我等从未领军打过仗,实不知这兵家忌讳,还请主公网开一面,恕尉国君辱君之罪。”
只听鲁孝公道:“誉儿你起来,若是前方真无敌人来犯,我自然会放他。”言罢轻叹一声。
司马誉无奈,只得起身上马,暗道:“出门之时自己与大哥保证定会保二哥周全,没想到,还未至京城,二哥便已身陷险境,自己回去又怎么向大哥交代。若二哥所料有误,前方真有外敌来犯,说不得,也只能先救二哥脱身在做打算了……”正想至此,忽听鲁孝公道:“誉儿可是认为孤侯太不进情理了?”
司马誉听言一愣,言道:“臣下不敢。”
只听鲁孝公淡淡一笑,道:“我来问你,一个人若失信于他人,会怎么样?”
司马誉略一思量,道:“会遭他人所唾弃。”
鲁孝公点了点头,又道:“那,倘若一个人失信于天下,又会怎么样?”
司马誉一惊,回道:“一个人若失信于天下,便会万劫不复,从此孤立无援。”
鲁孝公‘嗯’了一声,言道:“此番道理,世人皆知,天子又怎会不知呢?”言罢,长叹一声,又道:“倘若尉国君所言乃虚,我大周危也!若是尉国君所言乃实,我大周亡也!相比之下,我更不愿相信尉国君所言是真的。”
司马誉听言大惊,言道:“恕臣下愚钝,这……是何道理?”
只听鲁孝公道:“若真无外敌来犯,天子点燃烽火以引诸侯,如此做法就好比拆梁扑火,先损其仓。你可知如今的大周朝本就千疮百孔,天子此时失信于天下,外忧内患加在一起,我大周必亡。”正言语间,忽见前方一支军队也正朝骊山方向行去,竖的乃是蔡国旗帜,当是蔡国援军。不一会便即有军士前来通报,道:“蔡国大将军莫笃领蔡军三万前来救驾。”
这一路行来又遇到了好几支援军,分别是陈国,卫国,宋国,晋国的军队,一时间,天下兵马其动,马蹄声,步履声,直震得地动山摇,行军路上四处烟尘,卷起丈许高,司马誉从未见过如此声势,心下荡然。
不日,各国军队先后行至骊山脚下安营扎寨。前来救援的国家尽然多达十余个,分别是陈、蔡、卫、晋、齐、鲁、许、宋、申、郑、徐,就连西秦与北燕,都有派援军到来,只不过因路途遥远,两国来援将士均不到两万轻骑。一时间,骊山脚下尽聚集了近七十万大军,声势浩大。只是各军统帅均觉诧异,一路行来并未见到半个敌人,更莫说战场了。
众诸侯军队中,唯有鲁、陈、许、申、秦五国的国君亲到,而这五国国君当中,只有鲁孝公是侯爵,其余四位国君均是伯爵,自然便奉鲁孝公主事。各诸侯商定,先由各军统帅率先锋军赴骊山查探战情,大军在山脚扎营,听后调配。言定,鲁候,陈伯,许伯,申伯,秦伯以及各诸侯统军大将亲率先锋铁骑共计十五万之多,齐向骊山大营而去。
这骊山大营乃是京师王朝三大军营之主,又处边防要地,平时便有二十万大军在此驻守,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已沦陷。但一路行来,又未曾听见半点喊杀声,就连京师大军和敌军的影子也未曾见到,各诸侯又惊又奇,均自暗想,即便再不济,将骊山石牢中的死囚组织起来,也能抵挡一阵,京师大军绝不至于在援军抵达之前全军覆没才是。
诸侯先锋军行至骊山大营前,见营中一切正常,大营外无半点战场的气氛,营门大开。各诸侯均是诧异,忽听营寨上方观战台上,一人朗声道:“欢迎各路君侯如期抵达,营中已备好了酒菜,为各君侯洗尘接风,请各军统帅进营休息,大军侧在营外驻扎。”说话之人正是虢石父。
各诸侯听言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观战台上周幽王端坐中央,王后褒姒坐在他左侧,右侧乃是太子伯服,虢石父与尹球则立在两旁。众诸侯见状均感茫然,相互对望一眼,只从各人眼中看到惊诧。只听鲁孝公朗声道:“我等前来,为救天子,不知前方战事如何,敌军可曾退去?”
此言一出,忽见王后褒姒捧腹大笑,笑声随着空旷山野传入各人耳中,实在妖娆无比,娇腻万分,直听得众诸侯如临冬雪一般,鲁孝公不经打了个冷颤,心中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又听褒姒笑道:“大王,他们果真上当。”言罢,又是一阵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