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破了”
“满城破了”
“复汉军血洗了荆州满城”
荆州城破的消息恍如一道滔天狂澜,顺着长江,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横推扫过。所有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都是懵愣,继而内心狂颤,继而身心狂颤
这可是江陵城,这可是荆州将军驻地,有着好几万旗人的呐。在湖广,荆州就是一个独立于湖湘政治版图之外的所在,有着超然余外,高人一等的地位。
它也像一道枷锁,死死的压在两湖万千生灵的心头。
清军入关下湖广的战争,吴三桂起兵反清,两军在湖南的一系列激战和焦灼,那一次次往来湖北的满清军队,那一日比一日更见高压和强权的压榨搜刮,一百年过去了依旧让两湖百姓视荆州而另眼相看。
纵然荆州的沙市,在满清中前期是天下闻名的四大米市之一。这座荆州城外的镇集,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就算是冬日里也会一片繁忙景象,这个毫无城墙保护的自然集镇,因为紧靠着长江,上接天府之国,下临江汉平原,而成为棉花、粮食的转运交易中心,关系着两湖千千万万家农户的一年收益。可荆州还是被另眼相看。
现在不同于后世的tan朝,荆州府在满清一朝于湖广之地的经济拼图中始终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即使它不如武汉三镇。但荆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沙市的兴旺。
这是一个关系着万千两湖人家命运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的湖广大地,占据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结果,荆州城破了。可想而知这对整个湖广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而当这个消息顺着长江传到安徽、江西、江南的时候,整个长江下游震惊之极。长江中下游的老百姓,不管之前怎么看到复汉军和陈家,现在这个消息清楚的告诉他们,你们今后必须正视。
之前陈鸣带兵沿汉江南下,兵锋指向荆州的时候,江南地界不是没有百姓乃至士子读书人偷偷地议论,复汉军要是真的打下了荆州会怎么怎么着,但那只是猜测。荆州城里的满城,生活着两三万旗人,在乾隆中叶这个满清国势强盛的时代里,有着铁杆庄稼的旗人是很牛叉的。
江宁、杭州,这两地都有满城,都生活着几万旗人。在军政商界都有着绝对巨大的力量。他们以一种政治上的高姿态凌驾在所有汉人顶上,不管后者有钱没钱,有当官没当官。通俗的一句话来讲,是个旗人就有特权,就是贵族。
万千汉民对于旗人的认知还处在这一个牢不可破的印象的时候,荆州城破了,真正的破了。两三万旗人将如待宰的猪羊,落入复汉军的手中。复汉军就是舞起了金箍棒打上九霄天宫的孙悟空,一棍打碎了旗人在万千汉民心中那极深刻的旧有印象,尤其是随后传出了陈鸣血洗几万旗人的消息,那简直让整个江南爆炸。
很多人意识到,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真的被捅破了。虽然现在破掉的只是一个小口子。
“奴才冒昧之见,欲皇上暂缓调两江之兵出省。盖因荆州城破,江南巨震,人心为之浮动,骤而调兵出之,或恐生变。”两江总督兼江苏巡抚兼漕运总督高晋已经火速向北京奏报,请求暂缓调动江南兵马。因为人心浮动的江南要是看到清军再大批的调出,乱子或许生不出来,但清廷之威仪真的要碾落尘埃了。
而还在千千万万的生民对于荆州城破这一消息惊愕、痴呆的时候,荆州城外。
超过一千名头花白的老人被陈鸣拉到了阵前。是的,阵前。
复汉军拿下了荆州城,但他当面还有另外的敌人。阿尔雅江正血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复汉军。如果这个时候陈鸣带部离去,阿尔雅江一定会领着清兵如一只疯狂的鬣狗一样,尾随在复汉军身后。
陈鸣眼下身处清军重兵围剿之中,才不愿意放过眼下单独对上阿尔雅江的大好机会呢。
昨日里,他当着阿尔雅江的面,当着万多清兵的面,将几百八旗老幼妇孺的脑袋全砍掉了。这些人都是荆州驻防八旗军官、官员的家属,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孺,只要还活着的陈鸣一个都没有留下。那中间的一些人少不了要受到某些龌龊的蹂躏和侮辱,但这都是难免的。复汉军不是那支赤色军队,陈鸣的军纪很严格,可对俘虏的官员家眷、抄没的士绅家眷,还有眼前的旗人妇女,却留出了一个口子。只要愿意用军功积分去抵消,或是拿银子拿军功田来买欢,复汉军并不禁止。
陈鸣也不是一个思想道德绝对高尚的圣人,他在思想道德这一块上没有犯洁癖症。
甚至于他自己也收纳了一个十七岁的美人。不是旗人,陈鸣胆子很小,可不敢夜里搂着仇人睡大觉。那个姓柳,双名挽云的女人,是江陵县知县的小女儿。江陵县的这位柳知县下不了自我了断的手,全家被捉。但因为柳挽云,他们一家现在倒是安全的很了,且柳知县也被复汉军乱刀砍死了。
既然笑纳了人家闺女,陈鸣也不是拔无情的人。后事处理的很干净。
陈鸣也没去特意打听柳挽云的过去,十七岁在这个时代就跟大姑娘一样了,柳挽云应该定下了亲事,甚至已经处在成婚的边缘。但是便宜丈人是个软骨头,柳挽云也明显从了,那陈鸣还管其他的干嘛。柳家已经跟去过斩断瓜葛,重新做人了。陈鸣要做的只是笑纳一个至少能打90分的大美女。当然,柳挽云是小脚,挺漂亮的小脚。只是陈鸣对那不感冒。
夜色中的荆州城,被一处处篝火照耀的亮如白昼。
一队又一队的复汉军士兵挎刀持枪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着,不管是汉城还是那满城,巡哨的士兵都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寒风呼呼地吹着。
夜色掩盖住了白天的血腥,鲜血的腥臭也被寒风吹走。如果不是城头上不见了往日的龙旗,对于幸运的保住了一家人安全的普通百姓们来讲,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对于满城里的旗人,这是天被捅塌了。
满城某处院子内,两名披着铁甲的复汉军士兵挺枪立在胡同口。不远处的墙角下还躺着三具尸体,被尸体压着的水沟里,鲜血与寒冰混杂一块,永远也分不开。
两名复汉军士兵鼻子里闻不到一丝的血腥气息,可这并没让他俩满脸紧张的神色轻缓多少。尤其是年纪较轻的那个,估计二十岁都不到,一边神色紧张的盯着胡同左右街道,另一边有面色带些不忍的回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