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寅、马循等逆犯是七月初十押运到金陵受审,不过逆犯押运到金陵后的第三天,天佑帝处置的圣旨便颁布下来,逆马寅、马循父子五服以内的亲族女眷不问老少皆贬入乐营为妓,亲族男丁不问老少都不用等到秋后,皆立斩于西市示众。
这便是诛五族之刑。
除马寅、马循父子外,其他押送到金陵受审的逆犯及亲眷家小,也都满门抄斩。
一时间五千多颗人头在金陵城滚滚落地。
韩谦在潭州接到信报,说是集中行刑后金陵就下了一场急雨,使得流经西城的溪河沟渠,统统都被漫灌流入的鲜血洇红。
信报又说马寅在族人被行刑前,曾被带到崇文殿,也不知道马寅在崇文殿里说过什么,天佑帝临时改旨,下令将马寅诸子、诸孙,包括世子马循在内共三十七人,从斩之刑改为车裂。
信报里有详细描写行刑的过程,这么多人一起行刑,每人用两匹马分别套住腋下、髋部,然后打马往两侧拉拽,将他们的身体缓缓拉到极限,折磨一天之后再彻底拉断。
马元衡乃是在岳阳城陷落、马家父子被俘后才出城投降,也没有受到宽赦,马元衡连同其嫡庶四子、孙辈十七人,不问老少也都被斩于西市。
接到信报,韩谦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都是梦见自己被车裂于市,肠肚破断、屎尿皆出,叫他连日议事时都昏昏沉沉,如染病灶。
七月三十日,韩谦午后议过事,回住所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得知到潭州来传旨的内侍省少监沈鹤乘船快到岳麓山了,三皇子派人过来要他与张平、柴建作为代表,赶到岳麓山去迎接沈鹤。
韩谦匆忙洗漱过,与张平一起出城赶往岳麓山。
时值七月底,正是潭州夏季的尾巴,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
沈鹤在岳麓山下弃船登岸,换车马而行。
山脚下有习习微风吹拂过来,然而对一脸病容的沈鹤来说,却不大管用,看到韩谦、残了一臂的张平站在岸前相迎,官袍都被一身汗浸湿,却是兴致很高的小跑过来,拱手说道:“这次要贺喜韩大人、张大人、柴大人了……”
沈鹤携圣旨过来之前,天佑帝对三皇子及龙雀军诸将的封赏,便早一步由信使快马传入潭州了。
天佑帝决议仿效前朝初年所行的行台制度,设湖南行台,辖管岳、朗、潭、邵、衡、辰、叙、永八州,使杨元溥出任行台尚书、都督湖南诸州军事;行台治所设于潭州,杨元溥同时还兼领潭州刺史。
如此一来,差不多将原湖南观察使府所辖的洞湖庭、湘江、沅江两岸的州县民政军事大权,都集于三皇子一身。
湖南行台往后将作为代表枢密院、尚书省在地方上的最高军政机构,全权处置潭鄂诸州的战后安置以及对赵胜、罗嘉叛军的后事作战。
杨元溥同时受封潭王,亲王爵。
沈漾以亲王傅兼领行台左丞,李普兼领行台右丞。
龙雀军扩编后,将设编左右龙雀军,以郑晖、李知诰出任左右龙雀军统军暨都指挥使,同时兼领潭州司马及邵州刺史;而战功卓著以及护卫有功的高承源、郭亮、周惮、周数四人出任副统军暨都指挥使。
张瀚、高隆、苗勇等降将也因斩将献城或攻城夺地有功,许编入龙雀军授以都虞侯或副都虞侯等中高级将职。
韩谦与其父主动上书请求裁撤武陵军及武陵军防御使府之事,也得到恩许,韩道勋加授从三品散官,继续担任叙州刺史;田城接替韩谦出任叙州司马及州营兵马使。
韩谦则接替郑晖,正式出任正五品的潭王府咨议参军事,张平接替早被踢开的郭荣出任潭王府丞。
武陵军防御使府裁撤掉,武陵军缩编为州营,由叙州自筹钱粮供养之。
洗英因功,又承袭土籍大姓在辰州的传统,得以世袭司马及兵马使一职,但刺史一职由金陵另委官员担任,差不多保持辰州战前的政治生态。
除了奚昌、杨钦、冯璋等一批人继续留任叙州外,韩谦则还推举到洗寻樵、冯宣、林海峥、高绍等人到潭王府任职;洗英之子洗射鹏也因过人的勇武,得以到三皇子身边担任亲卫。
而像柴建、周元、李冲、张潜、王琳、韩成蒙、韩建吉、乔维阎等一大批文武官将都受到提拔、任用。
除了加官进爵之封,赏赐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这要根据龙雀军在潭州等地查抄的田宅、财货进行分赃,还需要过些天等三皇子这边请旨后颁布赏赐令。
前期所额外筹措出来的五十余万缗钱,主要用以赏赐有军功在身的中低级将卒,以便能将军心稳住。
而除了已经送往金陵受审、最终都被处死的逆犯外,潭州城还关押一大批中低级叛臣降将及家小眷属。
他们侥幸没有送往金陵受审,逃过一死,但他们所能享受的待遇,跟主动投降后并立下战功的张瀚、高隆、苗勇等人还是决然不同,他们的年轻女眷都打入妓营,子弟则都贬为奴籍、充当苦役,看龙雀军这边的实际需求,再配到各地充当刑徒兵。
与寻常刑徒兵比起来,这些人境况更加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