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天这一翻脸,反而压住了庆三爷的气势,这位八旗贵胄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理屈词穷了。这可真是八旗子弟里面少有的厚道公子,他居然能站在肖乐天的立场上去想问題。
是啊,一个海外归來的二鬼子,也不欠你大清什么,凭什么就要接受大清的王法管呢。人家想走还不是拍拍屁股的事儿。
肖乐天这一年多來,写书做生意忙乎的不亦乐乎,但是人家也沒借你大清什么光,都是凭自己本事去吃饭。而朝廷上的诸公非但沒有丝毫的助力,拆台甚至暗害的事情可沒少干。
清流玩命打压,皇族只想占便宜,剩下的势力也都是隔岸观火看热闹,满大清真正给过肖乐天恩惠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剩九帅曾国荃了。
而这点人情,人家肖乐天都用洋行的股份还了的,自己白分一成,听说九帅也自掏腰包不知道多少银两换了肖乐天一成的份子。
这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啊,乐天洋行的买卖怎么样,傻子都能看明白,这一成分子的情谊可够大了,人家肖乐天还的也差不多了。
三爷瘫软在太师椅上,拇指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就在这时候后院传來一阵哭声,看样子琥珀的遭遇又一次让内宅姑娘们的情绪失控了,估计富慧现在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
看着桌面上那一张张的照片,还有审问的口供,包括无数塘沽百姓甚至连洋人都签名的旁证,庆三爷实在是沒脸再说话了。
“这这这……这怎么就乱成这样了……这孙三虎怎么能如此张狂。到底是谁给他的权利调兵的。他怎么就敢下杀手……”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钱吗……孙三虎伪装成范儒身边的管事,这段时间接触的都是塘沽商圈里的大商人,该看的他都已经看到了。范儒手里有二百万现银,而我的洋行里明面上就有一百五十万银币在周转……”
“孙三虎肯定听过塘沽本地的各种传闻,沒准他以为洋行现在银两上千万呢,这么一大堆银山,他就算私藏一成也就几辈子吃喝不尽了……”
庆三爷都听傻了“你……你手里有一千万现银。真的有一千万。”
肖乐天撇了撇嘴“街边闲汉嘴里的话你也信。要说一千万两我还真有,但不是现银,大部分都是货物、贷款、土地等形式存在的,真的现金流就二百多万两……”
三爷这是第一次听到肖乐天谈洋行里有多少钱,他死活也想不到半年的时间肖乐天居然能聚敛出如此庞大的财富,难道说大海里面隐藏着如此大的金矿吗。
肖乐天好像听懂了三爷的心声,他冷笑道“现在三爷明白了吧。知道英法等国家,不惜跟大清开战,也要贸易权,是为什么了吧。为了多撬开一点大清的市场,他们能攻陷北京城,火烧三山五园……”
“算了算了,这些话我跟你也说不着,你们大清不留我,我就去别的地方混,这么大的一个世界我就不信能饿死……”说完肖乐天佯装要走。
三爷玩心眼肯定不是肖乐天的对手,蹭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來“不行,你不能走……偌大的工业特区,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那群腐儒要是再插手进來,就又弄成一个大衙门了,你这不是坑我吗。”
“三爷啊,你说错了,坑你的是清流腐儒,是贪婪的皇家密探,是朝堂上那些野心勃勃但是又愚蠢无比的高官们。想要交代,你去找他们吧……”
富庆气得够呛,他现肖乐天这是要玩真的了,看他的表情和口气不像开玩笑。“肖乐天,这件事里你难道就沒有错吗。那些武装的士兵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洋行护卫了,可是有你这样统一着装全部带洋枪的护卫吗。辫子也沒有,这不是叛逆是什么……”
肖乐天上下打量了三爷几眼,很不屑的说道“嗯,你猜对了,这二百人还就是我的私人护军,我在琉球招的,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看我这二百多人不顺眼了。去找曾国藩去,让他先裁二十万军队去,然后再跟我说这二百人的事情……”
“你……”庆三爷气的都说不出话了,好你个肖乐天啊,你这不就是耍浑么。你跟人家曾国藩怎么比,人家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我。我怎么了……许他曾家有私军,就不许我肖乐天养点。我要沒这几百卖命的汉子,那天晚上我早就让孙三虎给烧死了,家产也得被抢掠一空。大清既然不愿意保护我的性命,那我就自己保护着自己,这有什么错。”
“实话跟三爷您说了吧,我在琉球还有二百多士兵呢,这是我肖乐天保命的手段。回头您就跟朝廷明说,这几百生死弟兄我留定了,大不了我带着他们走,离开这个大清国,你们自己玩自己去吧……”
肖乐天说完推开门就往后宅走,三爷赶紧追过去,他虽然有点词穷但是还是想要劝劝肖乐天。
“兄弟你不要糊涂啊,朝廷还是重视你的,皇上和太后还是要大用你的,你就不能把洋鬼子习气收一收吗。既然在大清就要有点大清臣子的样子啊……”
肖乐天哪有功夫跟他废话,一溜烟就跑到内宅里面去了。这时候的富慧已经快要崩溃,他看着脸色煞白靠在床上的琥珀,眼泪跟小河一样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