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影身形来得极快,只是几个起落便跃至场中,他模样生得颇为俊朗,神色却极为傲气,环顾四周,沉声吩咐道:“二弟三弟,你们先把娘扶起来!”
江宝、江潜二人急忙翻身爬起,伸手去将自己的老娘搀扶起落,那青衣年轻人却大踏步走到梁伯道面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师尊!”
梁伯道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江玄,你怎生现在才来?”
江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家父多日不见弟子,有些嘱咐,故而未能侍奉师尊左右,还望恕罪!”
梁伯道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你娘之事,你还需……”
“师尊即便不说,弟子也已经看得清楚!”江玄打断了梁伯道的话,霍然转身,指着楚寻道,“弟子来得虽晚,却也远远见到这小子出手打我老娘。不管是何原因,为人子女者,此仇不得不报!”
他又指着江宝、江潜二人道:“我的两个弟弟虽说尚且年幼,却也不惧这小小的楚寻,如今看到他换了道门服饰,身边这人年岁、服饰与他一般无二,想必是四人混战。而这人……”
江玄刚要指向萧千离,见这道人面如冠玉,道骨仙风,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神色虽和,却是凛然不可侵犯。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突,接着说:“……这道人年岁稍大,服饰也稍有不同,大约是他们的师兄。想来我这两个弟弟受欺,此人也脱不了干系!”
“大胆!”梁伯道皱眉喝道,“这位萧真人乃纯阳掌教,你竟敢胡言乱语?”
“竟然是一派掌教?”江玄不禁吓了一跳,又见到场中六合门人众多,胆气顿生,嘿嘿笑道:“有师父您老人家在这里,谅他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小门派,又算得上什么?”
梁伯道心中一惊,刚要呵斥,却见萧千离慢条斯理的说:“小子,既然你胡乱攀附本门,言下之意又是视本门如无物,此事本座却不能善罢甘休了!”
梁伯道不由得又急又气,他胸腹被萧千离重拳震伤,直到此时还没缓过气来,倘若这位纯阳掌教要含怒出手,在场的六合门人只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他刚要说话,却听江玄大笑道:“你不肯善罢甘休?我却还要找你讨还一个公道!不过你好歹也算是一派掌教,在下便先教训了你的徒弟,再来向你请教请教!”
听得恩师受辱,不光是楚寻气得脸色白,就连柳随风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思,微微低头,眼中厉芒闪动,倘若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萧千离却依然不动声色的侧过头来,轻笑道:“梁老爷子,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不如咱们赌斗一番可好?”
江玄却冷笑着接口道:“凭你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也敢跟我的恩师赌斗?你要打,在下陪你玩上几招便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却是自家恩师一伸手,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江玄白嫩嫩的脸上顿时起了四个指印。
“师父,您怎么……”江玄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却听梁伯道怒喝道:“蠢材,老夫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梁老爷子,慢来慢来!”萧千离悠悠然的踱步过来,笑道,“令高徒既然有心,本座陪他玩上几手又有何不可?只是你打了他,倘若他记恨本座,出手不分轻重,万一本座有个三长两短,纯阳一门岂不是由此而绝?”
他脸上带笑,话中语气却是越来越重,说到“由此而绝”四个字时,却若有若无的环视全场,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见到萧千离的神情,江湖经验老道的梁伯道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
他不知道萧千离为人性情如何,但是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江玄这蠢材把对方师门宗派一口气得罪的干干净净,倘若引得这位掌教挟怒横扫全场,将六合门人杀得精光都是极有可能。
梁伯道心中苦涩,恨不得把自己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撕成碎片,脸上却尴尬的笑道:“萧掌教,老朽这蠢徒儿不懂事,且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那本座提议的赌斗一事呢?”萧千离眼中含笑的看着梁伯道。
梁伯道存心想要两家说和,却也知道江湖中人最重颜面,倘若这个结不解开,说不定会惹下天大的麻烦,只得赔笑道:“便请萧掌教做主!”
“如此甚好!”萧千离微微一笑,道,“你我刚刚已经斗了一场,这次便由各自门人下场,倘若贵方胜了,我等便给六合门磕头认错!倘若本方侥幸得手……”
“老夫便命这徒弟跪上三天三夜,再奉上纹银五千两,以充赌资!”
到了这个地步,梁伯道也只能豁了出去,不惜血本的拿出五千两银子以平对方心中之怒——至于这倒霉徒弟跪上几天,则是梁伯道对江玄的极度不满。
萧千离轻轻一笑,伸出手来,“便依梁老先生的意思!”
梁伯道勉强一笑,伸手与萧千离击了一掌,怒视江玄,冷冰冰的说:“此事由你而起,这一架也由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