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超看着她的背影,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所以,她比他更淡然?
把他们之间生的那件事,完全不当回事?
心里,沉甸甸的。
纪悠梦坐在外面,看着那烛火快要燃烬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她不知道外面现在已经是什么样了。
这里很安静,可她的心却在躁动。
在那件事情之前,她对祁超……现在,不说也罢。
很多事情原本可以顺其自然,可是某些意外生之后,才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经偏离轨道了。
祁超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放下纪一念吧。
他找她,对她好,不过是因为纪一念。
这样的好,她不想要。
曾经好几次梦里都会梦见他,梦见他那看她的眼神很温柔,可是画面一转,便是他看纪一念的眼神柔情似水。
她顶着纪一念的那张脸,才被他这般温柔以待。
好多次,在梦里欢喜,梦醒了,她的心才真正的痛了。
哪怕是在梦里,也不可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实,在最开始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内心的激动真的无以言喻。
特别是他以为小意是他的孩子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期待。
如果当初她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不知道看到孩子之后,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而且她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以前在帝国,他是祁家的大少爷。她还能算得上是个富家女。
现在在布达国,他依旧是年轻有为的总裁,而她呢?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
这样的差距,让她不敢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错过,就是错过。
不,这不叫错过,这是从来不曾拥有过,也不曾交集过。
她趴在桌上,拿着笔随意在纸上画着。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那张脸已经跳跃在了纸上,她笑了。
撑了这么久,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人陪着她,她便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压着那张纸。
雨,依旧不依不饶的下着。
深夜,电来了,所有的灯都亮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出来,看到女人趴在桌上,很安静。
他走过去,目光落在她压着的纸上。
轻蹙着眉头抽出来,看到纸上的内容,他又看了一眼女人。
她是闲得多无聊,竟然的纸上了画了他。
心脏的某一处,在微微的缩紧。
原本想叫醒她,最后放了纸张,弯下了腰,将她轻轻的抱起,走向了休息室。
将她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站在床前凝视了她许久,才走出去。
再一次拿起那张纸,他仔细的看着,那一笔一画,很细致。
为什么要画他?
难道不应该是上官墨吗?
还是说,她的心里,已经有他了?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惊住了。
怎么可能?
但是,没有他,为什么又要画他?
再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这张画,他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把画收进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这场暴雨下了一晚上,外面路都被淹了。
路上除了救援的车子,根本没有别的车辆。
祁超坐在办公室前,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着这场暴雨带来的损失,好在没有人员作伤亡,已经是万幸了。
纪悠梦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在床上。
她揉了揉头,完全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被弄到床上的。
是他抱的吧。
纪悠梦没想到自己困得这么沉,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她走出去,看到祁超坐在椅子两条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样子十分的桀骜。
一向都是那么温文尔雅的男人,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意外。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纪悠梦努力睁了睁眼。
祁超看了她一眼,“大晚上的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哦。”纪悠梦也觉得晚上是该睡觉。
她其实想表达的是,她睡得太沉了,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他的床。
不过算了,反正睡都睡了,没必须去解释什么。
忽然想到她昨晚画的那张图纸,又看了一眼祁超,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千万不要被看到了。
不然他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找了又找,就是不见那张纸。
“找什么?”祁超问。
“噢。你有没有看到一张画着图的纸?”纪悠梦地上也看过了,就是不见。
祁超瞥过脸,“没看到。”
奇怪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洗手间的有一次性牙刷,柜子下面有毛巾。”祁超继续盯着电视新闻,声音很淡。
纪悠梦一怔,他要不说的话,她真的忘记自己没有洗脸刷牙。
赶紧跑去了洗手间,果然有他说的那些东西。
刷完牙洗了脸出来,祁超已经站在吧台了。
他倒了两杯牛奶,烤了几片土司,“这里只有这些,你就将就着吃。下午,应该能够回去了。”
“谢谢。”纪悠梦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吃到他弄的早餐。
虽然很简单,但这是第一次吃男人准备的早餐。
祁超说:“距离上一次你请我吃饭,已经有三年了。”
纪悠梦微愣,“你还记得。”
“这三年,你的厨艺应该越来越好了吧。”毕竟,给贝仁当“贝太太”的时候,她应该也经常做饭。
纪悠梦没有听出他话的另一层意思,轻笑着摇头,“好久没有认真做过一餐饭了。没有退步就好。”
“你在贝家,不是经常做饭吗?”祁超低头吃着土司。
“贝家有佣人,不用我亲自动手。”纪悠梦也咬了一口。
祁超看了她一眼,“那天,你买那么多菜,是怎么回事?”
纪悠梦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
“噢,那天贝老夫人过来……我也只是偶尔一次,没想到都被你看到了。”纪悠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贝老太太不喜欢你,对吗?”
纪悠梦再次怔住,他每次说话都能说到点上。
微微轻叹了一声,“她也没有理由要来喜欢。本来,我就不是小意的妈咪。跟贝仁假扮夫妻,不过是为了小意的成长。”
“贝仁的名声,并不太好。给他生下这个小家伙的女人,不过也才二十四五。但是在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被贝仁派人给弄死了。你知道吗?”祁超喝着牛奶,淡淡的看着她。
纪悠梦紧蹙着眉头,“你说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
“他没有跟我说过。贝家的这些事,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也不会主动说。”纪悠梦一直想知道小意的亲生母亲在哪里,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被贝仁给弄死了。
那小意以后怎么办?
就只能找个后妈了,不然就是单亲家庭了。
想到那小家伙,纪悠梦已经没有心思再吃东西了。
“你跟贝仁假夫妻三年,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吗?”祁超终于问出了他内心最想问的问题。
纪悠梦还沉浸在贝意的身世里,听到祁超这么一问,她猛然盯着他,“你说什么?”
“贝仁身边的女人无数,凡是被他看中的都没有逃过他的魔爪。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儿子又一直叫你妈咪。你们俩,没有生点什么?”祁超问的更直接了。
纪悠梦紧蹙着眉头,啪的一下将杯子放在桌上,“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祁超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祁超,不是每个人都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不堪,再坏的人,也有好心的一面。我跟贝仁是清白的,你休想把任何脏水扣在我身上。”她很气愤。
怎么也没有想到祁超会说出这样的话,提出这样的质疑。
她清清白白做人,这一生唯一的一次都是给了他,他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心里难受,很委屈。
祁超看到她微红的眼眶,便知道刚才说的话伤了她。
他走过去,“对不起,我只是好奇问问。”
“你这不是好奇,你这是故意的。”纪悠梦越想这心里越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我这辈子,喜欢的人不多,更没有爱的人。但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第一次,都是给了你。当然,你并非自愿,我也不是自愿。我不是表达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只是想说,我向来洁身自爱,也懂分寸!”
纪悠梦咬着唇,她拿起包包,“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在这里上班了。这些文件,我也不需要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