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一众罗汉、菩萨纷纷颌梵唱,动作整齐、一致,但若是仔细看,却给人那么一种机械的僵硬感,且没有一张脸流露出那种所谓的悲天怜悯的神色。
佛祖要灭杀掉的妖魔,那就是该死,必死的!
我这是怎么啦?我,我是怎么啦?”孙悟空一缕残存的念头飘荡在虚空之中,随着飘忽的寒风不停地徘徊着,荡漾着,周遭的云朵,生长在一座座仙山之上的奇花异草,白驹过隙般从他的眼前一闪而逝。
往昔的一幕幕渐渐地浮现在眼前。
他看到高山之上,一块岩石崩裂,金光闪耀,一只通体金毛,体格健壮的猴子从中跃出。
那是他自己,那是他出生时的那一幕。
紧接着,镜头便切换到了他捣地府,闯龙宫,大闹天宫,那时候的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挥舞金箍棒,打得一众天兵天将抱头鼠窜,真是威风凛凛,气贯九天。
然后,如来,那个令他感到极度恐惧,又极度仇恨的人出现了。
这个号称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佛祖,竟然用那种卑鄙下流的伎俩把他骗入早已精心布置好的圈套,然后将他压在五行山下,这一囚禁,就是五百年。
事态变迁,斗转星移,五百年,可以磨灭很多很多,包括他的血性,他的傲骨,他曾经的威武于不屈。
为了离开那座禁锢他的大山,为了获得自由,他选择了妥协,愿意放下身段,拜唐僧那个肉头和尚为师,甘愿充当唐僧的徒弟兼保镖。
或许,如此一来,就能修成正果,就能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佛陀。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便他选择了臣服,选择了皈依,那位高高在上,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著称于世的如来佛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清冷的风在吹动着,似乎有无数把无形的罡风迎面刮了过来,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迎面切割而至。
如果是以前,这点风的确算不得什么,毕竟,修炼了七十二般变化,如今已是太乙金仙顶阶修为的他,神魂即使离开了肉身也是十分地强大,否则,当年他也不可能凭借区区神魂就把整个地府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现在,他的大部分念头已被如来钵盂离散出的佛光湮灭,剩下的,只是一缕虚弱的残魂,虚弱得如同一缕烛光,仿佛一阵轻柔的风就可以将其熄灭。
对了,我的身躯乃是金刚不坏之躯,五百年前,天庭的巽风,阴火,雷劈火烧都未能伤及我分毫,这一次,为什么六耳猕猴那厮轻轻地一棒就将我的泥丸宫打碎?〃感受着迎面吹来的丝丝凉风,他有些纳闷地想。
难不成,那钵盂里散出的金光,能破掉他的金刚之躯?
被钵盂笼罩住的那种感觉再一次涌现,功力尽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残存的念头中慢慢地升腾而起,神魂之中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暖丝丝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在雪中冰冻已久的人突然之间被扔到了温暖的炕头上。
温暖、柔和,但并不炎热。
这是什么气息,为什么,会在一瞬间,让我感到所有念头之中充满了力量?”疑惑、震惊、宛若潮水一般一股脑儿地涌上了他的心头,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仿佛一个久病的人瞬间服下了灵丹妙药之后,百病全消,如沐春风。
这股气息虽然诡异,但对我来说,却是有害无益,我说不定,能凭此恢复修为,恢复曾经的无上神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虚无缥缈的残魂也渐渐地变得有如实质。
如来!你欠我一个五百年,那么,就请你用五千年,五万年来偿还!
凝望着虚空的目光,也渐渐地变得坚毅、凌厉、萧杀。
下界。
在观音的陪伴下,六耳猕猴大踏一步走上前去,在唐僧面前躬身拜下,轻轻颌:”弟子叩见师父!”
唐三藏,佛祖有言,这悟空乃是天生石猴,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你此去西天,路途遥远,万不可离开他的护持。”观音沉声道,看着唐僧的目光平静如水,眼眸波澜不惊。
佛祖法旨,弟子谨记。”唐僧双手合十,轻轻叩。
观音当即踏上祥云,飘然而去。
猴哥,这一次真的是你?”猪八戒大步走了上来,一根长长的猪鼻子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不停地打着转转,饶有兴趣地看着六耳猕猴。
怎么了,八戒?”六耳猕猴淡淡一笑,饶有兴趣地问。
没事,我只是闻闻,看看你的身上是不是我熟悉的味道,毕竟,猴哥的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猪八戒呵呵一笑,神情明显有些尴尬。
而六耳猕猴的瞳孔却是微微地收缩,目光,愈的耐人寻味。
当年,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猴子,一只出生于渤海之滨的无名仙山上的猴子,没有法力,没有神通。
不知过了多少年,一个神秘的人来到了那里,用法力开启了他的灵智,让他长出了六个耳朵,从此,他便可以耳听千里,并练就了一身法武合一的本领,其中就包括能够千变万化的八九玄功。
有一天,那个人再次找到了他,让他到渤海底去拔一根屹立千年的擎天柱充作兵器。
擎天柱被拔出之时,海风呼啸,波涛汹涌,大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天地为之色变。
之后,那个人再告诉他,去完成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很简单,去假冒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曾经大闹天宫,名动三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为什么让我假冒那只猴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当时,他冷冷地笑了,脸上有迷惘,有疑惑,有无奈。
这个任务,似乎很简单,又似乎很复杂,又似乎有些荒唐。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那个人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从来不需要理由。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