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已经不是他心目中,那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了。
而后,楚云亭的目光向着圣人大殿的殿宇牌匾望去。
上面写着是“圣人大殿。”
署名赫然是离国圣上。
这文字,赫然是极为罕见的“龙草之书”。
草书之外,有着龙草之说,指书法如同跃出大海的神龙,腾飞四际。
却没有想到,这位圣上居然深通这种龙草之书。
于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在龙草之书下,涌现出一种圣人逐日、天地无疆的感觉。
那个“殿”字,代表着疆域,代表着太阳,而那个“大”字,却书写出了一种自由,书写出了一种追逐的感觉。
跨越疆域,更新换代。
这几个字,竟让楚云亭感觉到出一种接近圣人的气息,挣脱束缚,破开牢笼的感觉。
传闻里,那位离国圣上,宽厚而仁德,礼贤下士,向来不怒,平和从容,哪怕左相争权夺利,他也并不在意。
但此刻,楚云亭却在这书法里,见到了不一样的离国圣上。
这位圣上想要求新求变!
所以是在隐忍,是在筹划。
这是一位宽容而隐忍着的陛下。
而现在,那左相便成为他的牢笼,成为他的束缚。
如果说,这字再锋芒一些,再意气飞扬一些,就能真正地破开云海,破开瓶颈。
而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这是一位有志有谋着的陛下。
楚云亭恍然。
看来,若非亲临此地,若非真正地见到这些文字,他就体会不到这位陛下的性情。
而且这字体甚新,想来也是在近些年新写,直抒胸臆之作,将其心思写得一览无遗。
但几乎同时,楚云亭心生一个疑惑来。
陛下有如此志向,隐忍多年,心性磨砺到极限,又如何会在这里露出蛛丝马迹呢?
哪怕左相忙碌朝廷,忙碌争权,若是万一来到这圣贤馆,见到这些文字,便有可能会现端倪吧?
这是圣上的倏忽?
“这是陛下的龙草之书,学自远古一位圣上的笔法。那位远古圣帝其名为黄帝,曾写过圣人逐日四个字,乃是历年来众多书法家拼命模仿的,而这里,便有这四个字的拓本。”这时,南朝韩忍不住低声解释着。
他看到楚云亭对这字极为认真,还以为楚云亭对这书法感兴趣,便忍不住指了指大殿偏角处的一处石碑,上面赫然写着“圣人逐日”四字,龙飞于天。
一时间,楚云亭注意到,那里的四个字,龙飞凤舞,呼啸连天,仿佛如同一尊巨大的圣人被苦苦压制,干渴得不行,却还拼命去追逐。
楚云亭心下一动。
离国圣上写的几个字,与眼前几个字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源自一脉。
但不知怎么,楚云亭总感觉到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
看来,想要完全了解这圣意,还需要从这圣人逐日四个字入手,好好揣摩……
一时间,楚云亭仔细地凝视着眼前的“圣人逐日”四个字来,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慢慢地,这四个字,他越看越是回味无穷。
甚至楚云亭隐约在这四个字里,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意志,一种开拓新道的意志。
哪怕眼前没有路,也丝毫不息,执着追求。
这样才能劈出新的一条路来。
这种路,比起他当初创立新毒道的时候,难上数万倍。
此刻,在见到楚云亭痴于眼前这四个字的时候,东方玉儿脑海里却涌起了一个念头来:“原来是一个书痴。”
她知道有一些人特意痴迷于一物,而忽视周围万物,这样的人,往往能至于至善,修炼到极限,不被万物万事所迷,就好像她在皇宫里曾见过一个兽痴,痴好驯兽成谜,还有一位画痴,只痴心专研画术,这两人对她根本无动于衷,她也习惯了。
虽然她此刻虽然有一些吃惊,有一些郁闷,但也忍了下来。
同时她的眼神亮了起来。
在与那兽痴与画痴打交道的时候,她已经总结出最好的手段来,那便是投其所好。
既然决心要臣服眼前这位书痴,她自然毫不吝啬,当下便说:“这位公子,我右相府里,有自由九行书,也有永字八法的真迹,也有圣人逐日的拓本,若公子不见外的话,可以前来右相府一叙。”
自由九行书,乃是前朝书圣最得意的作品,而永字八法更是名扬天下,数百年前自成风格,独步天下,影响天下无数人,可以珍稀至极。
为了笼络眼前这位公子,东方玉儿可是花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