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开始,楚军开始有计划地烧毁齐国的城池,屠杀齐地的男丁,掳掠妇女和儿童。
随着大家的腰包不断鼓起来,就是那些原本对项羽心怀不满的楚国望族也渐渐改变了对项羽的看法,承认这个新的楚王确实能带领大家财。之前到关中去的那些人就都捞了不少,现在跟着项羽来打齐国的也都财了。
“这就是寡人的军心和士气,”看着一队队被押送回楚国的齐地妇孺,项羽志得意满地对左右说道:“几十年来,楚国一直被暴秦欺负,被三晋欺负,现在寡人登基了,看看,这就是寡人给楚国带回来的。”
项伯听得连连点头,现实一次次地证明,他这个当族长的侄儿就是比他有眼光的多,无论事先多么让项伯提心吊胆的事,项羽都能举重若轻地渡过难关,领着家族不断上升。
“还是要适可而止……”没想到范增居然还在唱反调,他承认这次项羽确实赢得了楚军上下的一致支持,大大缓解了弑君篡位造成的楚国人心动荡;不过范增指出除了项羽领着楚国上下财外,攻打齐国损失轻微也是一个原因。
和洗劫关中一样,几乎没有死人,就抢到了这么多东西,当然楚国人人奋勇;可若是楚军的屠杀导致齐人重新团结起来反抗,那楚国的损失就会上升,到时候楚军就未必还会这么士气高涨了。
范增觉得还是尽量利用田假来压榨齐国为好,控制好这个齐王,让他源源不断地给楚国进贡,虽然可能比自己下手抢来得慢一点儿,但却是一笔持续的收入,关键是楚国还不用担心死人;这个思路和之前范增建议项羽保留楚怀王差不多,那就是不要事事自己冲在前面,有时花一些代价养一些傀儡还是有必要的。
可项羽不以为然,就像当初他绝不同意保留怀王一样,他觉得这种行为纯属自找麻烦。
“亚父多虑了,齐人从来都无胆量,我们自己能办到的事,何必求着田假。”项羽摇摇头。
“田横尚在,”范增仍不放弃:“齐国还是有豪杰的。”
“所以寡人留了田假一条活命,所以寡人才要把齐国的望族都杀光。”
范增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进言。
项羽想了想,又连续派出几个使者去临淄,催促田假加快清洗田荣的余党的行动,不许有妇人之仁。
在这些使者的监视下,田假对齐国望族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清洗,直到今天早上,田假在床上突然被卫士推醒。
“大王,不好啦,”把田假唤醒的卫士焦急地喊道:“田横,田横进城了。”
“田横?”田假腾地坐了起来。
田荣被杀后,田横手下的好多军队也返回齐国向田假投降了,田横本人带着门客逃走,没人知道他到底躲在哪里,田假以为他可能亡命赵国去了。
“田横有几个人?”田假大叫道:“快把他抓起来啊。”
“大王,城军都反了。”卫士哭丧着脸说道,听说楚国在齐境内疯狂屠戮后,田横就潜回了齐国。本来抛弃田荣向项羽和田假投降的众多齐国城市,此时又群起拥戴田横。收拢了一支军队后,田横就带着他们直奔临淄,沿途的各个齐国郡县根本没有向临淄报警;而当看到田横的旗帜后,临淄田假的卫戍部队也立刻倒戈,打开城门迎接田横进城。
在卫士的保护下,田假仓皇逃出临淄,看着得而复失的都,田假指着临淄城顿足大骂:“寡人又不是真的想杀人,实在是被楚王逼得走投无路了,你们赶走了寡人,楚兵就会回来的,知道不知道?”
可想赶走田假的不止临淄一座城,田假和卫士一连被好几座齐国城池拒之门外。
“大王,我们现在去哪里?”一个卫士问道,刚才叫城门的时候,城上守军齐声痛骂,他们已经知道了田横归来的消息,守将说要不是看在田假曾经是齐王、也知道他是项羽傀儡的面上,就要替田横捉拿田假了。
“去即墨碰碰运气?”一个卫士提议。
“不,”田假黑着脸说:“寡人还是去找楚王吧。”
众人都点头的时候,一个卫士突然跳出来说道:“大王,不可。”
“怎么了?”田假问道。
“楚王性情残暴,立大王的唯一目的就是帮他安定齐国,为他提供粮草军资,现在大王穷困去投……难道大王没看见田都的下场吗?”
田都是项羽立起来和田荣作对的诸侯,等田都失去利用价值后,楚王立刻就弃之如敝履,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有流言说田都投奔项羽后,项羽斥责他说,连封国都统治不了,留田都又有何用,简直是浪费粮食,随后就命力士将其闷杀。
“这是流言罢了,”田假不以为然:“当初寡人投奔楚国,就受到礼遇。”
“可那是怀王啊,怀王宽厚,他不也被项羽杀了吗?”卫士提议道:“不如去投汉王,或是去投赵王,都好啊。”
“不,”田假摇头道:“他们都是楚王的敌人,而我是楚王的盟友。”
“楚王哪里有盟友啊,”卫士焦急地说道:“他连主君和义兄都……”
“不必再说了,寡人决定了,去投楚王。”田假叫道,怀王是宽厚,但可没有一点儿护送他回国的念头,断然拒绝了田假类似的要求:说什么齐国是楚国的盟国,他不会参与到齐国的内战中去。
是项羽圆了田假回国的梦,扶持他登上了王位,那项羽再残暴田假也不在乎,其他人被项羽杀了那是他们的问题,田假觉得自己对项羽还是顺从的。
……
汉二年三月,刘邦在三川度过了冬天,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生,现在楚军仍远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