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远跟赵子良掰着指头算道:“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在跑遍了安西各地,又出使过昭武九姓诸国。见多识广。不仅如此,你还与西域蛮族交战数次,杀敌无数,大胜而归!你再看看老夫,老夫一生都窝在这长安城内,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关中。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将军,竟然没有斩杀过一个敌人,也没有指挥军队打过一次仗,这是悲哀啊,老夫就像一个十足的可怜虫,这是老夫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啊!”
赵子良笑道:“大将军不必介怀,如果大将军真的想弥补这个遗憾,有的是办法,大将军可以向陛下请求,让您前往边关赴任,如果您就有机会一展雄风了!”
马振远无不遗憾的摇头笑道:“老喽老喽,就想打也打不动了,哪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老夫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你是打过大仗、杀敌无数的将军,人又年轻,而老夫则一辈子我在这长安城内,窝在这里胆子也小了,你年纪轻,闯劲十足,你不怕得罪权贵,老夫却怕得要死,老夫家中还有数十口靠着老夫这点微薄的俸禄过活啊,还请赵将军上任之后行事有着点儿,多替老夫和下属同僚们考虑考虑,老夫身后没靠山,得罪不起那些权贵们呀!”
直到此时,赵子良才终于明白马振远跟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意思就是叫他消停点,别给他惹麻烦,京城内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人人都有深厚的背景,如果赵子良惹了事情,他这个左金吾卫大将军就得承担责任,就得替他擦屁股,如果他只是一个虚职大将军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有实权的大将军,如果赵子良惹了事情,别人不会找赵子良,只会把怒火泄在他这个大将军的头上。
赵子良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开始正式上任,顶头上司就给他敲起了警钟,让他上任之后消停点,别惹麻烦,真是够窝心的了。
赵子良沉吟片刻拱手道:“大将军,并非是赵某不识趣,并非赵某要故意给大将军惹麻烦,陛下任命在下为左金吾卫右卫将军时说了一番话,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让某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好好整顿左金吾卫,如果赵某在这左金吾卫前怕财狼后怕虎,那么陛下让赵某前来任职又有何意义呢?大将军也许是真的在这长安城内窝得太久了,怕得罪权贵,而您认为他们背后都有大靠山,而您没有,你怕斗不过他们,对吧?实际上大将军大可不必担心,他们有靠山,而您也是有靠山的,我们左金吾卫是皇帝的禁卫亲兵,我们的靠山就是皇帝,只要吾等忠诚于皇帝,何惧其他人的靠山?这大唐天下有谁的靠山大得过陛下呢?
很多臣子口口声声说忠于皇帝、忠于大唐,但实际上忠诚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要时刻放在心里,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怎么证明?皇帝是大唐的主宰,皇帝言出法随,我们维护大唐的朝纲法纪就是维护皇帝的权威,无论是谁,只要破坏了朝纲法纪就是破坏和打击皇帝的权威,我们左金吾卫要坚决予以惩戒,保障皇帝的权利和利益,这才是忠诚!陛下英明神武,不会不明白我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皇帝治国需要很多臣子,需要忠臣、需要能臣、需要酷吏、甚至需要奸臣,唯独不需要庸臣,尽管庸臣是最多的,但是在皇帝的眼里,庸臣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而以上诸人则是皇帝不可或缺的治国之臣!
大将军啊,一个人不怕被人利用,别人能够利用我们,说明我们还有点价值,如果我们不被人利用了,那说明我们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了,这样的人对于某些人来说,留着还有什么用处呢?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随时可以丢弃!”
马振远听了赵子良说的这番话,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枉老夫活了六十有五,竟然还不如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看得开、看得远,惭愧,惭愧啊!这左金吾卫也是应该好好整肃一番了,也罢,明日老夫就把家眷送到神都洛阳祖宅,赵将军上任之后如果想做何事,只需派人与老夫知会一声就行了,如果需要经费,找长史郭大人,如果有人找麻烦,一律由老夫挡着,你尽管甩开膀子大干一场,除非皇帝陛下撤了老夫这个大将军的官职”。
“大将军英明,多谢大将军鼎力支持!”赵子良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又道:“有什么事情,子良愿意与大将军一起承担,末将任左监门卫左卫将军之时,惩戒过的勋贵子弟、纨绔大少、皇亲国戚不知有多少,估计这些人恨不得把末将剥皮抽筋,反正是已经得罪了狠了,再得罪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我等行得端、坐得正,秉公执法,他们又能把我等如何?”
马振远听了赵子良这番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子良果然不凡,哈哈哈,你放手去干吧!”
“如此,末将先行告退!”
从马振远所在的班房出来之后,赵子良又去了位于左金吾卫北侧建筑,左卫将军贺继光的班房就在这里,他所统管的左翎中郎将府府衙也在这里。
贺继光对赵子良前来拜访表示了欢迎,两人分管的区域不同,职权也不同,基本上没有什么利益争端,贺继光分管的左翎中郎将府负责宫城和皇城的治安巡查和警事,基本上是一个清水衙门,禁卫兵士们也敢去勒索那些宫女和太监,更加不敢得罪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和后宫妃子,哪里来的油水可捞?而赵子良管辖的长安县大街小巷的巡察和警事,这个油水可不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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