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慕秋极是无言,其实如果她想出去的话,他们锁多少道也不好使,她总是能出去的。
但,眼下的问题是,即便出了这个牢门,也跑不了多远,因为外面人太多了。
这是大庆城,因为当时那个无所谓说了,他要来大庆城。
但这宅子位于哪个位置却是未知,有多大,具体地形,她都不知道。逃出去,并不明智。
而且这牢房环境还行,比在山匪窝里的牢房条件要好得多,干燥不潮湿,而且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儿。更况且,在把她关进这牢房之前还给了一顿饱饭甚至洗了个澡。
这也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吧。
但转念一想,武慕秋觉得自己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牢房的走廊上头挂着琉灯,使得这牢房里并不阴暗。坐在干草上,武慕秋几分昏昏欲睡。不过说真的,刚刚洗完澡,又换了新衣服,就这么躺下,实在是糟蹋了。
就在她还在思虑这些事情时,有脚步声传进耳朵,她挑起眉毛,一边抬眼看向牢房外走廊处,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来人正是元昶琋,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华袍,长整齐的束在顶,以一枚白玉冠扣住,面目俊美而温和,纯朗干净,让人看之一眼便不由心生好感。
走到牢房前,元昶琋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一边双手负后。那姿势虽好像很老成,但是由他做起来却特别的好看。
武慕秋也看着他,瞧他那笑的温润的样子,她就觉得不顺眼。亏得那时还觉得他这样笑真是好看,但现在知道了,这就是奸诈的笑,尽显其奸诈本性。
“犯了罪,必须得接受惩罚。其实《大魏律》相较来说,对于犯小错误的人还是很宽容的,只不过五个月而已。你只要不做糊涂事,甚至可以将功抵罪的话,会更快一些出狱的。”他开口,看似很善解人意的劝慰道。、
武慕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这人不要脸真的是天下无敌,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毫无廉耻的话来,佯装自己是君子,简直就是狗放屁。
看她那样子,元昶琋笑容也愈深,“你放心,看在武将军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你的情况,我也会通知武将军的。待得你出狱时,我可以派人将你送回家去。”
听到他这番话,武慕秋却皱起了眉头,缓缓看向他,她眉头也皱的越紧,“你知道我是谁?”他不止知道她是谁,还知道她父亲是谁。
元昶琋的眸子好像都在闪光似得,犹如两颗星星,“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的大名,可是记忆犹新。”
“我这么有名么?”即便是父亲手底下的兵,提起她的大名来,都未必会知道她是谁。
“兴许别人不知,但我却知道的清楚。说起来,咱们儿时还见过一次,甚至一同玩了几天。你那时年纪小,不知是否还记得,但我却记得你,小花。”他说完,最后叫了一句她的小名儿。
闻言,武慕秋不由得深吸口气,这人还真是认识她。她这小花的名字较为广泛流传,但凡认识她的都叫这个名字。而和他父亲熟识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他的女儿叫小花,反而是知道大名的人不多。
但眼前这个家伙,不止知道她叫小花,连她的大名也知道。她当时说了她的名字,他怕是就知道她是谁了。
可怜自己一直傻呵呵,他却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你说我们儿时见过?那也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可是又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你。请问你从小到大没变过样子么?一直长这样。”伸直双腿,武慕秋倒是想知道他是谁。
“我姓元。”元昶琋回答她,倒是没有再隐瞒。
“元?你是皇家的人。不会是太子殿下吧?”她儿时还与太子殿下玩耍过不成?
“我不是太子殿下,我叫元昶琋。天鉴卫统领,一个月前奉太子之命清扫西北,荡寇剿匪。”元昶琋看着她,倒是希望她能记起来。但看她那表情,明显是根本不记得了。只不过,她应该知道他是谁,最起码,她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才是。
“原来你是东南镇疆王的长孙,你是在皇宫长大的,和太子殿下相伴,原来是你。”这回对上了,武慕秋知道他是谁了。但是,他说他们儿时见过,这事儿她不知道。
母亲从不多说话,以前的事情也从来不说。即便是与她谈心,说的最多的也是那另外两个与她最亲近的人的事情。而关于其他的人,她从来都不说。
“从未想过,儿时的你乖巧聪明,长大之后居然做溜门撬锁偷鸡摸狗之事,真是让人太惊奇了。武将军是个忠心耿耿的良将,他的女儿却让他颜面尽失。”他笑着说,但明显是口不对心。其实从她小时那善妒又有心机的样子就看得出她长大之后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儿,果真是顺着他的想象来展的,甚至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冷眼看着他,这厮笑容满面的嘲讽她,真是讨厌至极。
学来的那些脏话她想都用到他身上去,但思及他的身份,她又硬生生的闭了嘴。
人家可是镇疆王的长孙,将来是要继承镇疆王府的。而且,他还是太子殿下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又是帝都之中那个可以和大内侍卫相媲美的天鉴卫的统领,眼下又负责西北荡寇剿匪之事。但凡谁长了眼睛都不能得罪他啊,否则家里有再大的靠山都没用。
说她溜门撬锁偷鸡摸狗,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认了。五个月的牢狱之灾,她承受了还不行么。
再说,他刚刚也说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她。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给父亲添麻烦。
好吧,她认了!
看她不吱声,却又气嘟嘟的模样,元昶琋的唇角高幅度的上扬,不可说是在偷笑,而且还有几分得意。
“记得你儿时还能用一个比自己手紧窄上一大半的镯子进行高难度的表演,那镯子套进了手里,又轻松的拿出来,简直是叹为观止。最后你临走时还将那镯子送给了我做纪念,我当时觉得你的行为太有趣了,所以也学你。哪想到那镯子卡在了我的手上,险些将我的手指头夹断,闹了好大的笑话。”他接着说,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丢的这个脸,不止他记了十多年,但凡当日在场的人都记得,而且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笑话他。
听他这么说,武慕秋倒是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真的。那种轻松的事情,她打小就会儿,简直就是入门级别的小菜。
“你说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面对老相识,还能如此不徇私,真是佩服啊。”强撑着脸上挂笑,武慕秋拍了拍手,手腕上的铁链子也跟着哗啦哗啦的响。
“公是公,私是私,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再言,你的确是做错了事情,需要反省。给你五个月的时间反省,相信也够了。”十几年前生的事,他又不能如数的还给她,关在牢房里,就算是报仇了,尽管真的较真来说,他还是觉得不够。这个小孩儿太坏了,瞧她眼下盯着自己那样子,眼睛里的钩子好像都要钻出来了,要把他活活钩死。
不过,即便是这个样子,却也一样的明艳动人。其实这般来看,再和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儿相对应比较一番,她好像没太多的变化似得。
“大公无私啊,佩服。”武慕秋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最后一句,然后便说不下去了。再开口,她就真要骂人了。
动手,一只手摸到另外一直受到手腕上,那上面套着一只银质的却很轻的镯子。很轻松的一扭,对在一起的开口错开,她直接从里面倒出一根细长类似于银针的东西,只不过细长的顶端带着一弯弯的小钩子。
扫了一眼元昶琋,他还在盯着她,不过她不甚在意。
用那带钩子的银针探进手腕上的锁里头,只是扭了几下,锁就开了。
之后又撬开另外一个,她的两只手都得到自由了。
“不好意思,这玩意儿太沉了,我戴着不舒服。相信位高权重的元少爷也是理解的,不然到时五个月过去我的双手双脚真的烂掉了,你也无法和我父亲交代。”说着,她一边将脚镣也撬开了,动作贼溜。
所以说,锁上几道都没办法制住她,她都能撬开。
瞧她那气愤却又嚣张的样子,元昶琋笑容不改,她是怒火攻心又无可奈何,很好,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算是给十几年前的他报仇解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