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呼啦呼啦,风雪大作,甚是劲疾,如尘手中长剑似受了强劲磁石吸拉一般,原本对准朱瑶颈间刺去的剑尖倏忽变向,剑刃与朱瑶擦颈而过。
眼前剑尖刺目而来,朱瑶自也不能束手待毙,软鞭挥出,意在撩开对方来剑。
孰料如尘这一剑偏了准头,刺了个空,往前送的力道且又非轻,事先也是始料未及,她整个身子登时失去重心,疾往前倾扑。
朱瑶御使的软鞭,正巧于如尘倾扑而前这一刹那挥至,似蛇般缠绕在她脖颈之上。
这一着实出朱瑶意料之外,她想着自己必死无疑,鞭上自也使上全力,志在死命一搏。软鞭金蛇般一经缠上如尘脖颈,得了一线生机,当即想也不想,挥鞭往侧便甩。
她手中的黄金软鞭岂是凡品,身上钩刺林立,她这一缠一甩,手法干净利落,劲道且疾,势必将如尘一颗粉嫩头颅生生卸下。
便在千钧一之时,朱瑶只觉手头一沉,软鞭便似系在千斤巨石之上一般,竟尔甩之不动,心下一凛,这才看清萧影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长身立于面前,右手牢牢抓住软鞭中际。
他轻轻一拽,便将软鞭从朱瑶手中夺过,缓缓解开系于如尘脖颈间的缠绕,怒目厉言向朱瑶道:“你这般狠心,竟对师父不留余地!”
朱瑶心有余悸,怔着双目,话声微怒道:“是她……是她先要杀我,这又怎能怨我!”
回思方才一幕,自己实无半分活命指望,如尘疾刺而来的一剑,怎会突然偏向,自己于生死一线,却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料必萧影暗地里出手相救。
想到此节,心里的怒意立减,柔声道:“影哥哥,方才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
萧影心知垂死拼命,亦是人性使然,倒也难怪她会这般狠心,便不再指责她的不是,躬身去扶如尘,关切道:“师父……”
方说出两个字,啪的一响,面颊上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耳光,白净的左边面庞登时高高胀起。
这一巴掌却是如尘所打,她怒不可遏,双目狠狠瞪着萧影道:“畜生,你不识好歹,定要护着眼前的大仇人,你地下的父母尸骨何安?我算是瞎了眼,竟然收了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做徒弟!”
萧影自知出手救朱瑶,实是大大不该,但又不得不救,心里一急,泪流满面,歉然道:“师父,徒儿罪该万死,你这便杀了我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吧!”说着双膝跪地,伏在雪地上静候师父落。
如尘热泪长流,喟然叹道:“你我师徒一场,亲如母子,纵有杀你之心,却叫我怎生狠得下手!”
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有心悔悟,便让在一边,别在这儿碍手碍脚。这小妮子今日为师是非杀不可!你起来吧。”
萧影听她言下之意,仍不肯罢手放过朱瑶,当下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如尘气道:“你还不起来,难道要我扶你不成!”
萧影泣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朱温之错。徒儿恳求师父饶过朱姑娘一命,若是师父允了徒儿这一恳求,徒儿定当即刻动身,潜入皇宫,诛杀大仇!若师父定是不肯,今日便将徒儿一并杀了,以谢天下,徒儿也好赶着去地下向父母告罪!”
如尘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啊,原想你有悔悟之心,师父也不来为难于你,不道你执迷不悟,这会儿说这些话,是在要挟为师是么?”
“徒儿不敢。只是罪魁祸不除,师父今日便跟晚辈后生过不去,这事传扬出去,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你怕江湖同道会耻笑于我?嘿嘿,江湖仇杀,无日方休,一报还一报,天经地义,有谁会来耻笑于你?这些年不见,你倒学了一身油腔滑调!你到底让不让开?”
萧影低头垂泣,仍旧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