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雨高兴地说:“王将军说那里话来,我请还请不来呢。”
这时,福儿已经将茶捧了上来。
王真接过茶,呷了一口说:“果真是好茶。先生好品味也。”王真赞叹了一声后,又说道:“燕王多次在我等面前提到先生,说先生有经天讳地之材。常将你比作张良一类人物。这次奉旨北伐,很多事情还须先生多多地指教才是。”
陈墨雨闻言摆摆手说:“王将军不必当真,那是燕王过誉之言,我才疏学浅,怎可与前辈高人相提并论。真使我无地自容了。”
“先生就不必过谦了,我乃行伍之人,从不会溜须拍马,更不会阿谀奉承,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停了停,又接着说:“你与燕王有金兰之谊。燕王又这般器重于你,不知先生对今后有何打算啊?”
陈墨雨回答说:“我虽与燕王有八拜之交,但我出山之时,我师父曾一再嘱托于我,绝不可涉入官场半步。因此,我也只能帮助出出主意,不敢作非份之想的。”
表真又说道:“先生此言差矣,现今正是多事之秋,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先生乃是饱学之士,理应大展骥足之材,思报国安民之心,创下不世之名,岂可将十年寒窗苦读付之东流,这样岂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父母的一番苦心。”
王真的这一番话,在陈墨雨内心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自从来到燕王府后,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出则前呼后拥,入则奴婢成群。那种在自己心中沉眠以久的欲望,又一点点被唤醒过来。他既处于时代的风口浪尖之上,也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往左一步,便是曾经向往的名垂青史,荣华富贵的坦途,往右一步,便是只能打打杀杀,毫无建树的山野村夫。多少次在夜静更深之时,他总在扪心自问,该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归宿。临出黄龙寺时,师父那番语重心长的谈话,时刻萦绕在他的耳边。他那番凡是黄龙寺门中之人,决不可踏入仕途半步的话,已经明确地堵死了入仕的道路。他若像师兄潘奇那样,行走江湖专做些除暴安良的事儿,又怎对得起父母的期望。又怎对得起自己满腹的诗书。现在王真提到这事,倒真叫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去办。
王真见陈墨雨沉吟不语,知道他内心已经开活动,但王真那知道陈墨雨在锁春楼,在鸣水山庄下的誓愿,恐怕连陈墨雨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誓愿在一点点褪化,一点点在消失了。他望着陈墨雨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其默默无闻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方不失大大夫本色。”
陈墨雨闻言,心有疑虑地说:“燕王的心事,我岂能不知道,不知他想过没有,若是战端一开,他便成了千夫所指之人。如若成功便还罢了,一旦失败,将遗臭万年。”
“哈哈哈……。”王真听了陈墨雨的一番话,不由得放声大笑。他对陈墨雨掷地有声地言道:“我是一个粗人,不识得什么孔孟之道。只知道天下有德者居之。德是什么?德便是本事,其他的都是一文不值的狗屁。你什么都不去做,怎知会失败?再说了你便是张良再世,诸葛重生。再有天大的本领,而不去展露出来,这与穿着华丽的衣服在黑暗中行走有什么区别?留着这副臭皮囊又有何用处!失败?失败又有什么了不起,顶多没有了脖子上吃饭的家伙。过十八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听了王真这番慷慨激昂的话,陈墨雨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望着王真出神。
看着陈墨雨这样神情,王真连忙说道:“还请先生见谅,我一介武夫,说话没有轻重,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陈墨雨笑笑说:“王将军快人快语,使人听了甚觉提气,我那会生什么气来。”
王真接着说道:“听燕王说先生早年就有报国救世之才。现燕王不失为一代英主,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这天下早晚是他的。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还望先生三思。”
陈墨雨不置可否地回答说:“此事还需我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刻。王将军今晚到这儿来,恐怕不只是来说客的吧?”
王真摸了摸头,笑着说道:“我的确有事要与先生商议,望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王将军可是要说与乃儿不花对阵一事?”
王真惊讶地说道:“先生真不愧高人,将我的心事看得透透的。先生认为下一步该如何办?”
陈墨雨回答说:“我已思得一计在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