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什么都知道,他甚至知道塔格是自己的儿子,那是他前世的记忆,在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塔格是个好孩子,小白杨记得那年春天,城管借口白杨树长得太高影响了架空线路非要砍树,春韭拿着菜刀和他们拼命,木孜吓得直哭,满大街没人帮忙,十三岁的塔格拿了根擀面杖帮妈妈打架,被几个城管打的重伤住院,事后惊动了媒体才平息下来。
与此同时,邵文渊教授家里迎来两位客人,邵教授老了,他八十多岁了,腿脚不如以前便利了,也不太去学校坐班,整天在家里养花种草,颐养天年,门铃响的时候,老人家还在阳台洒水,保姆将客人迎进客厅,说老爷子您的老战友来了。
“我没当过兵,哪来的老战友。”满头银的邵教授走进客厅,现两个人站在面前,高的是个英俊少年,矮的四五十岁模样,短寸头,瘦削有力,虽然岁月变迁,他还是一眼认出,这个人是当年青海农场服刑时的狱友活佛香巴。
邵教授镇定自若,先打保姆回去,关上了门,回到客厅请客人坐下,沏上茶,这才问道:“香巴,你没死?”
“有些人是不死的。”香巴说,“我来此地,有些事情要办。”
“什么事,我能帮忙么?”邵教授严肃起来,他知道香巴不是凡人,多年不见,突然造访,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也许就和这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少年有关。
“这是昆仑。”香巴指着少年说,“是小央宗种在昆仑-山下的树人。”
邵教授和昆仑打了个招呼,但没有得到回应,只是淡淡的微笑。
“他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躯体。”香巴说,“我来,就是给他寻找灵魂。”
邵教授顿时想到了那盆君子兰,附着南裴晨灵魂的君子兰,当年林蕊教授被陷害冤狱,虽然最终判三缓三,没有真正在狱中服刑,但也伤透了心,从此离开中国,现在哈佛大学医学院客座,她担心君子兰到了国外水土不服就没带走,至今还放在邵教授家阳台上。
距离南裴晨被夺舍已经四十余年了,邵教授唏嘘不已,去阳台端了君子兰来,请香巴施法。
香巴只看了一眼,说道:“三魂七魄去了大半,不全。”
邵教授急道:“当年分株分出去三盆,要紧么?”
香巴说:“聊胜于无。”手掌在虚空中一扇,树人昆仑一怔,仿佛入定般,眼睛闭上片刻,再睁开时神韵就与刚才不同了。
“现在他是谁了?”邵教授小心翼翼问道。
“他依然没有灵魂,但是有了一些南兄的记忆片段,你就留下当个孙子养吧。”香巴起身欲走。
邵教授赶忙拦住他:“送佛送到西,你可别忙着走,这孩子连灵魂都没有,怎么活啊?”
香巴说:“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邵教授不解。
香巴深入浅出的给邵教授讲解了一下,道理和费天来的雷同,但更加精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浑浑噩噩的人,像牲畜一样活着,虽然也能上学读书,也结婚生育,但根本不是完整的人,他们的灵魂缺失,所以会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例如杀人虐人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那叫精神疾病,人格不健全,或者染色体缺失。”邵教授说,他是文科教授,对这些不甚了解,但理解的没错。
香巴淡淡摇头:“那是你们的说法。”
邵教授不和他争这些,拿起手机说:“我把李海军叫来,咱们青海四友团聚一下,喝两盅,这家伙也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号码还管用么。”
香巴说不用了,还没到团聚的时刻。
说完, 他飘然而去,连声再见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