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让小厮上了茶,那赖玔坐在堂上四下打量,他那一双眼也是江湖里多年泡着的,这堂上看着布置简约质朴,却透着那一股子富贵大气,又看那立在一旁的小厮,垂手静气,听到堂上说话却是半点眼皮也不抬,这家人定不是普通人!
又拿眼瞧外头那练武场,半人高的卧牛石上刀痕剑印清晰可见,又凌乱驳杂,看来不是一人所为,必是日日有数人操练之故。
心里暗暗一凛,
“看样子这府里的练家子不少,幸好我这厢早打定了主要意客气些,若是冒冒然进来,只怕吃了大亏都没地儿说去!”
他自家带来的人手,自家也是知道的,平日里摆个样子吓唬吓唬市井小民倒也能行,遇上练家子,十个也抵不上人一个!
坐在这堂前吃了一盏茶后,却听那屏后脚步声响,有人缓缓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样貌生得十分凶恶,着了石青色的长袍,软底儿的薄靴,一身居家的打扮却掩不了他周身的慑人气势,赖玔做那营生,便是靠着一个眼毒,这人在他面前一站便能知其来龙去脉。
赵旭在那堂上一现,赖玔便立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汉子负手而立便岿然不动,也如立了一座大山在这堂上似的,那泰山压顶的气势逼来,不吸那口凉气儿都怕自家喘不过气来!
当下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拱手道,
“在下赖玔,阁下可是这府上主人?”
赵旭哈哈一笑道,
“鄙人上赵下旭,正是这处主人,赖东家的大赌坊,赵某倒是多有耳闻,在这豫州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赖玔笑道,
“那里,那里!赖某不过做的小生意,度日糊日喂养下头兄弟们罢了!”
赵旭一摆手,
“请坐!”
赖玔过来坐下,赵旭回身上坐了,笑问道,
“赖东家屈尊到赵某人府上,也不知有何贵干?”
赖玔呵呵陪了笑,心下很是踌躇,这赵旭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没见人还好,见了人这话他都不敢问出口,犹豫了半晌又实在怕回去不好向晋王府交待,便一咬牙道,
“赵兄乃是明白人,赖某这厢便直说了吧!”
说罢一拱手道,
“赵兄,我这厢也是受人所托,前来问一问,多日前有晋王府侍卫误入贵府,却久不见回转,晋王府老管事怕这些武夫,粗鄙不知礼数,冒犯了主人家,特托我来问一问,赵兄府上可曾有受到惊扰,若是得罪了主人家,赔礼赔银也是应当之事,还请赵兄开口便是!”
赵旭听了哈哈一笑,
“赖东家说什么赔礼赔银的,这些人私闯我这府上,虽有惊扰但因府里侍卫及时现,倒也无大碍,那里用得着这般客气!”
赖玔原以为赵旭定会矢口否认,又或怒斥喝责,没想到他竟如此好说话,当下喜道,
“赵兄如此宽宏大度实是令赖某钦佩,不知那些侍卫们现在何处,可能让他们出来一见?”
赵旭笑道,
“自然是能出来见的!”
当下一击掌,
“来呀!将东西给我带出来!”
堂下立时过来几个汉子却是挑着箩筐进来的,将那箩筐一溜排儿放到堂前,赵旭笑着过来道,
“赖东家请看,它们都在这处呢!”
说罢将那上头掩着的黑布一掀,
“啊!”
赖玔惊叫一声蹬蹬蹬后退几步,吓得脸如白纸,抖着手指着那箩筐里横七竖八摆放的断肢道,
“赵……赵……赵兄,你……你……你竟将他……他们都杀了!”
赵旭哈哈一笑摇头道,
“四十七个人哪!那里能尽数宰了,不过砍了四十七根手臂罢了,那余下的东西还好好儿生在四十七位好汉的身上呢!”
说罢一指那箩筐里道,
“赖东家好好儿点点,四十七根,一个也没多了,一个也没落下!”
“哦……”
复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还有那龚先生的一身好皮,赖东家也与晋王府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