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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真兄妹

听了太子的话,荣华公主一脸懵逼。

她有些慌乱:“阿兄,您在说什么啊?阿宁是女儿家,怎么可能一辈子在军中打拼?她不嫁人了?她不持家了?她不生子了?”

“再说了,如今镇国公犹在,阿宁尚可在军中,就算御史上书弹劾,也可以镇国公亲卫搪塞过去。”

荣华公主越说语气越严肃:“若来日镇国公不在了,阿宁要怎么办?她以女子之身占据军中要职,甚至镇守边疆,我楚朝男儿难道都死绝了吗?就算阿兄愿意委任阿宁于边疆镇守,可是朝中重臣不会放过她的!”

“阴阳颠倒,男女不分,礼法大乱,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祸国之道!”

“到时候阿宁唯有一死之以全阿兄清名,可是阿兄又于心何忍?又将如何悲痛?!”

荣华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大,黑色的眼眸中全是愤怒和不解。

“阿兄!你怎能如此糊涂!?”

她一时激怒,甚至忘了用敬称,脱口说出斥责之语。

太子听后终于回头。

荣华公主对上太子那双眼眸的瞬间,不由得浑身一震。

太子的眼眶中竟翻滚着泪水,只是始终未曾落下。

他一闭眼,泪水划过脸颊,再睁开,眼中无尽的悲伤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微笑起来。

太子微微叹息,他笑着夸赞荣华公主:“早听说阿姽这几年在好好读书,如今一见,真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荣华公主一噎,满腔怒火这么一卡,竟全化为乌有。

她看着兄长脸上的笑容,却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的兄长啊,为什么可以在悲伤的时候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呢?

太子抬手轻轻拂过妹妹的眼角,感受着指尖的湿润,他温和地说:“孤知道你担心什么。”

荣华公主哽咽地说:“阿兄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阿姽,我们是皇室。”

太子轻声说:“父皇曾有教导,这世上有人为三,一为阴,一为阳。”

“哪怕是宫中内侍,也可为男可为女。”

“还有一人。”太子看着身边的妹妹,慢慢说:“是皇帝。”

荣华公主的眼睛微微睁大,浑身一僵,她被兄长的眼神看着,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存在锁定着,竟不敢微动分毫。

“阿姽,你记住了,一旦登基为帝,就只是皇帝了,没有老幼之分,没有男女之分,没有大德和无德之分,更没有亲疏之分,就只是皇帝,天帝之子,坐拥四方国土的楚朝之皇。”

荣华公主的脸色苍白若纸,她扯扯嘴角,在兄长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她心乱如麻,紧张而忐忑。

“阿兄,您,您说这个干吗?”

一害怕,她又开始说敬语了。

太子再度叹了口气,他挪开目光,看向远处。

风吹过湖面,带起丝丝涟漪。

太子说:“皇帝如此,皇室在某些时候,也是一国之表,前朝有公主和亲于外国,不就是因此吗?”

荣华公主闻言道:“这个我懂,身为皇室子女,受百姓供养,若国有需要,自当责无旁贷。”

“……所以你真的以为,父皇打算收阿宁为养女,是为了让我和她有兄妹名分?同时为了奖赏镇国公吗?”

太子垂眸:“父皇一开始就打算将阿宁用于兵事了。”

“一个皇室郡主,足以为一方都督。”

荣华公主呼吸一窒。

瞬息间,她明白了自己父皇的意思。

她喃喃地说:“镇国公一向简在帝心,他一定得了父皇的消息,并告诉了阿宁。”

所以谢宁必须拒绝太子并去军中打拼,哪怕有丝毫退缩之心都不被允许。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太子重复说出了对荣华公主说过的话:“孤想要听一听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不是父皇的意思,也不是镇国公的授意,而是阿宁自己的心愿。”

“哪怕她有一丝的不情愿,孤都拼着被父皇责罚,也要让她入宫。”

说到这里,太子的声音变得寂寥怅惘。

“可是阿宁她,是愿意的。”

“她有宏图之志,孤唯一能作的,就只有成为明君了。”

“不能为夫妻,总要君臣相宜才好,如此百年之后,她也可以公侯之尊陪葬皇陵。”

说完后,太子再度叹息,他看向自己的妹妹。

他的妹妹天资聪颖,只是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事情。

“阿姽,孤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迁怒阿宁,也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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