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二姑娘就跟传闻里的一样,当着长辈的面,笑得乖巧可人,嘴里挂着“二嫂最是温和”、“我与二嫂可好着呢”,句句说得真情实意,没有半点儿勉强样子。
甄氏不是好糊弄的,尤其是知道了这二姑娘是个惹事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去,就觉得这话要多假有多假。
甄氏笑着与邵大太太道:“亲家母,听了二姑娘这几句话,我心里可真是踏实了,这哪里是两姑嫂呀,两姐妹都没这么好的。喏,就说云萝吧,云茹没出阁前,这两姐妹隔三差五就闹一闹的,可叫****碎心了。”
邵大太太大笑:“瞧您说的,这姐妹感情好才一处瞎闹腾呢,我可是听人说过的,元洲媳妇跟嫡亲的弟弟妹妹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话甄氏爱听,她最满意的就是亲生的这三人感情和睦,不争不吵的。
“说句叫您见笑的话,云荻是儿子,云萝是幺女,我多纵着些,云茹这个做姐姐的,多有忍让。”甄氏说完,目光从邵二姑娘面上扫过,“所以我说,这两姑嫂能真心实意处得好,我是真踏实了。”
邵大太太是个心宽的人,一时也没品出味道来,只是问邵二姑娘道:“我去看元洲媳妇,你们两个呢?”
李八娘幽幽往来处看了一眼。
邵二姑娘摇头:“母亲,我陪表姐把情客埋了,晚些再去看嫂嫂。”
邵大太太应了,引着甄氏往前走。
杜云萝正欲跟上,邵二姑娘突然唤她:“云萝姑娘要不要与我们一道?”
“一道去埋情客?”杜云萝诧异。
邵二姑娘点头:“情客是表姐种的,看着它从一颗种子抽根芽,长得亭亭玉立了,正是花开好时候,哪知那夜淋了风雨……表姐说,已经救不活了,就埋了吧。”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李八娘突然念了一句,又哀哀叹息。
杜云萝一个激灵。
落叶归根是没错,这诗也是恰当无比,可从李八娘嘴里出来,就生生带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味道,叫人听得浑身不舒服。
杜云萝想起杜云诺跟她提起黄婕时说过的话。
杜云诺说黄婕说话做事酸不溜丢的,可叫杜云萝看,跟李八娘一比,黄婕那点儿真不够看了,再说了,黄婕就是有些别扭,心眼是顶顶好的,哪里像李八娘这般不知所谓。
杜云萝自是不肯去凑这个热闹的,跟着甄氏走了。
邵二姑娘看着杜云萝的背影,半晌蹦出来一句:“还说是太傅家的姑娘呢,这一个两个的都这般不知趣,难怪她要嫁给一个舞刀弄枪的,原来自个儿就只是这等粗俗之人。”
要是杜云萝知道邵二姑娘是这么想的,恐怕会捧着肚子笑死。
她虽然不知道,但也总算弄明白了水月听来的“吟诗作赋看星星看月亮”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八娘伤春悲秋,邵二姑娘也定然是深受李八娘的影响。
要不是认同这所谓的“风雅”,怎么能与李八娘交心?
这也难怪邵二姑娘不喜欢杜云茹了,因为杜云茹恰恰不是这种风雅人物。
可要杜云萝来说,她的姐姐若是那般“风雅”了,她定是第一个转头就逃的。
想象一下杜云茹整日无病呻吟的样子,杜云萝脚下一错,要不是死命绷住了脸,只怕要笑得打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