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纷扰,与苏大为无关,他只专注于自己眼前之事。
梳理倭正营,建立独属于大唐的情报系统。
比如倭正营的保密措施,还有下层的情报细作,一层层得调整为树状结构,方能便于管理。
组织学才是最大的学问。
如何将这些散沙般的人才聚拢起来,并且各安其份,在这个组织内,充分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并且有一个能向上的通道,所做的功业,皆能转化为向上的通途。
使人人争先,勇于任事,挣一份劳业,在这个体系内不断晋升。
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此外,在对外的情报收集上,苏大为禀报了李治,吸纳一批军中斥候来充任骨干,再征召一些游侠散户,一层层的将倭正营包裹在里面。
除了核心组织,这些外线人员,都是单线联系,确保任何一环出问题,都不可能对倭正营造成影响。
这是苏大为吸纳了后世某些“谍战”的知识。
同时将整个情报版图,分为八条线,不同的线,下层再分若干分枝,针对不同的区域和情报点。
每一个支线,具体到个人,所能掌握的信息,都按区域和层级划分。
若哪一环节出问题,根据对手的反应,便能逆推出情报在哪一环丢失。
丢失的情报,可以追溯到个人。
如此一来,就算是自己这边下层的线人失手,被对方抓到或者策反,也起不了大的效果。
既不会令整条线遭殃,更不可能查到核心的倭正营成员。
此外,对倭正营核心人员乃至亲属,苏大为都定下了保密章程,以及组建另一个保护机构,专门用以保护核心要员和其家属,确保不出意外。
一个倭正营,在周扬和崔六郎手里,便是箫规曹随,平平无奇。
但是在苏大为手里,硬是填充了无数细节。
以致于将这一切呈报到李治手里时,这位大唐皇帝惊讶的现,整个倭正营上下,居然被苏大为居然给打造出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
其组织架构,从思想动员、情报知识培训,单线情报组织构成、外围人员、各支线区域,安保安防机构,核心组织构成。
乃至最重要的,钱从哪来。
一切,都被苏大为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治正在饮茶,看到手里的奏折,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这是倭正营?”
神特马的,本来只是针对倭人查细作之事建立的临时机构,这怎么搞出这么复杂的组织出来了?
这些细节和人员架构,快要直追大理寺了吧?
而且一些地方,甚至比大理寺还要复杂。
像什么信息分区域、层级,下到各支线和外围情报人员,如何策反、如何追溯,如何查获对方细作,如何做己方人员的思想统一,专业技能培训,还有安保安防,还有赚钱的模式,来养这个庞大的机构。
这特么……
除了没有搞出个天策府来,除了没涉及军事,完全可以独立运行,不受朝廷制约。
“你这……保护倭正营家人,这……”
“陛下,与敌国细作的交锋,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其中凶险,丝毫不弱于战场上的厮杀。若不能令核心人员没有后顾之忧,如何能令他们安心做战?何况,保护好其家人,也可以防止他们轻易被敌方策反。
毕竟,倭正营以后会掌握越来越多的情报,既有大唐的,也有敌方的,不可不慎重。”
“算你有理。”
李治表情有些微妙,有一种“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
“那这又是什么?”
他指向奏折里,提到的财务支出一项。
“你一个大理寺下属情报机构,还需要有单独的财务支出?”
“陛下,倭正营成立之初,陛下便定下调子,倭正营虽然挂在大理寺下,但是直接对陛下您负责的,若有案件需要大理寺协助,才与之分享信息,所以,臣以为倭正营先不是大理寺的下属,而是平级。”
李治看着他,那眼神,距离吃人也仅差一步之遥。
没错,当时朕是这么说,可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朕的手里,做臣子的,岂可妄测圣意?
“另外陛下,您知道当年太宗的玄甲精骑吗?”
“这个自然知道。”
李治对这个实在太熟悉了,张开就来:“昔日太宗皇帝从军中精选果敢勇毅之士,配以最好的战马和衣甲兵器,与之同寝同食,亲手训练,如此一年,玄甲精骑练成,凡太宗剑锋所向,无往不前。
在对王世充,还有窦建德时,这支兵马,都立下赫赫战功,多次以少胜多。”
“倭正营,正是陛下手中的玄甲精骑,若想这批勇毅之士,能挥出战力,陛下定然要给最好的‘战马’,最好的训练,如此,它将成为陛下手中最利的剑。”苏大为向李治拱手道。
“苏大为,你开什么玩笑。”
李治面有不悦的一拂衣袖。
“玄甲精骑是战场中的王者,是所向无敌的骑兵,倭正营乃是监察细作,怎么会是朕的玄甲精骑?”
“陛下,时代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