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渊盖苏文长得很高大,很帅,喜欢穿金色,身上佩五把刀。
所有人见到他没有不害怕的。
而且骑马别人是踩马蹬,他是令高句丽的贵族趴在地上给他垫脚,踩着人上马。
其气焰嚣张若此。
贞观十七年,太宗遣使专程前往,册封高藏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句丽王。
同年,高句丽大举攻伐同为大唐册封的属国新罗,连下其四十余城。
是的,高句丽并百济、新罗,名义上都是受大唐册封的属国。
这份属国是大唐赫赫兵威给打出来的。
不管私下如何,至少在明面上,高句丽是要尊重大唐,奉大唐为宗主国。
高句丽王、百济王和新罗王,最高只能称王,还要受大唐册封,才被天下承认。
后来太宗遣使持诏书往高句丽调解,劝高句丽和百济停止侵略新罗,却遭到渊盖苏文的拒绝。
为此,太宗以盖苏文杀君欺臣,残虐民众,今又违诏,侵略邻国,不可不讨,遂引唐征伐高句丽之战。
可以说,若不是泉盖苏文如此强硬,拒绝宗主大唐的调解,很可能不会生贞观年间,唐与高句丽之战。
对大唐来说,只要属国听话,没必要消耗国力去攻伐。
而且打下来,那里也没太大的油水,没有利益,远不如攻下西域,打通丝绸之路来得富庶。
但是泉盖苏文的嚣张作为,破坏了大唐宗主国的威严,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为了维系大唐的朝贡和藩属体系,大唐必须惩罚不听话的属国。
这是当时的世界规则。
贞观十八年,太宗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率江、淮、岭、硖兵四万,长安、洛阳募士三千,从莱州走海路向平壤进军。
又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军六万,以及兰、河二州归降的胡人,向辽东进军。
前面说过,大唐对外征战,一般五万人左右是标配。
极少超过这个数。
唯二的例外,一是李靖举倾国之力征东突厥。
二是,此次征辽东。
太宗亲率精兵,大唐名将如李勣、江夏王李道宗、张亮、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倾巢而出。
还有长孙无忌等人随军赞画。
可以说是唐自征东突厥以来,第二次倾国之力打这样一仗。
灭国之仗。
太宗的战略,便是不打则已,一打,便要毕其功于一役,将高句丽之患一次性解决。
最少,要要打断高句丽的脊梁,使其无力再对新罗动兵,不再具有挑衅大唐朝贡体系的威胁。
此战,渊盖苏文的战略是坚壁清野,节节抵抗。
唐军虽屡有斩获,杀敌无算,但最终顿挫于安市城下。
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以久留,太宗不得不下令班师回朝。
从战术上来说,大唐是胜了。
但从战略上,并没有达到太宗自己定下的目标。
时人称渊盖苏文为高句丽“铁壁”。
有此人在一日,唐军终难克辽东之地。
太宗生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灭国无数。
唯没有灭掉高句丽,引为生平之憾。
此次李治命征辽东。
李勣因执掌兵部,而且年岁已高,所以李治并没有考虑起用他。
但李勣作战经验何等丰富,从大唐立国以来,几乎参与了所有唐军对外征战。
用兵之道,早已炉火纯青。
战场嗅觉极其敏锐。
从一道道往来的战报中,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了解泉盖苏文,这是个老狐狸,极其坚韧,有他在一日,我军征辽东不会这么顺的。”
李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有意说给苏大为听。
“英国公,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李勣摇摇头:“千里之外的战事,我们能做的极其有限,老夫已经派百里加急,命人送信给程名振,希望还来得及,怕只怕……”
怕只怕,若是来不及,孤悬在外的唐军,会有覆亡之险。
一想到这里,苏大为只觉手心渗出了冷汗。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唐军的胜利,仿佛唐军得胜,是理所当然。
全然忘了,其实战争,特别是孤悬于外的战争,哪有那么容易?
哪一步,不是游走在悬崖边上?
一个决策失误,一个反应不及,中了敌人诡计,很有可能就是败亡的结局。
正如后来的唐军大非川之败。
“若程名振军有失,如今苏定方在西北用兵,轻易动不得,我料定陛下必定会派我出山。”
李勣看向苏大为,那双眯起的丹凤眼猛然张开,里面神光凛凛。
“到那时,苏大为,你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