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依儿也没想到她起狠来这么大力气,居然同时把两个人都甩了出去。
眼见她张牙舞爪般的扑来,她一时间都来不及反应,只看见她那尖锐的指甲朝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一抹蔚蓝色身影突然从另一侧朝她飞来,像影子一样,比陶玉娴的动作还迅猛。
她只感觉到腰间一紧,接着双脚离开了地面,再接着响起陶玉娴扑通摔到的声音。
双脚再次落地时,她抬头望着身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两道柳眉不由得蹙紧。
沈衍很快将手臂从她腰间抽离,然后面无表情的朝陶玉娴看去。
见他如此正经,古依儿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人家这是救他,她更是不好说什么。
沈少源一手拉着杨彩蝶,一手还拉着杜青缘,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同时把两个人都救住没让她们摔倒。
屋子里的沈太夫人陈氏和沈夫人殷氏带着丫鬟已经出来,不过对于沈衍救她的事似乎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人有异样的目光。
殷氏还着急的问道,“王妃,你怎样了?可有受伤?”
“幸好太傅相救,我没事。”古依儿朝她们婆媳笑了笑。
她接着将眸光投向摔倒在地上的陶玉娴,无视她的狼狈,将手中那张纸拆开。
只扫了一眼,她就举高朝众人展示道,“大家可以做个见证,这封信是从陶小姐身上搜出来的,可能你们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但我认识,而且太傅也认识。至于上面说的是什么,我觉得还是让太傅来说吧。”
说完,她将信纸递给了沈衍。
沈衍接过,将纸上的内容当众翻译了出来,“信上说‘妮莎没有死’。”
沈太夫人陈氏和沈夫人殷氏赶紧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信纸后,婆媳俩又惊又不解。
沈夫人紧紧的盯着儿子,“衍儿,这是?”
“胡人的文字。”
“你……”
“娘,此事以后再说。”沈衍给了她们一个稍安的眼神,示意她们别在这个时候打岔。
沈夫人还想说话,但被沈太夫人悄悄拉住了。
她这才退了一步,可看着儿子的眼神完全是震惊的,无法理解儿子怎么会认识胡人的文字。
要知道,现在朝廷正大肆铲除胡人以及作乱的余党,只要与胡人沾上一点关系,都是要命的,现在告诉他们她儿子居然能看懂胡文……
这不是要吓死她吗?!
瞧着她们的神色,古依儿忍不住替沈衍说道,“太夫人、夫人,你们不用紧张,不但太傅会胡文,我、王爷、还有皇上,我们都会一点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们都看得懂,所以你们不用惊讶。”
闻言,沈夫人忽然松了一口气,眼神这才渐渐的变得柔软起来。
沈太夫人嗔了她一眼,暗示她大惊小怪,接着再看自己孙儿时,满眼都是骄傲和宠溺。
不过古依儿这时候也没心思与她们多说,眸光直视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陶玉娴,转瞬变冷,“陶小姐,你不解释一下吗?”
“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没什么可解释!”陶玉娴双手紧攥,许是身子摔疼了,长裙下的双腿不停的颤栗,使得裙角都不停的摆动。
“不是你的?这可是我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这么多人看见,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能狡辩?”古依儿眯着眼朝她走过去。
但她也不靠近,离她两米远的距离站定。
陶玉娴一双杏眼如利剑般瞪着她,“王妃,别以为你仗着王爷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借口耳坠掉了故意伙同沈太夫人她们搜我身,在你伸手到我怀中时,信纸分明在你手中,只不过你装作从我身上拿出来的样子罢了!”
“呵!”古依儿都被她逗乐了,“那你激动做什么呀?太夫人不过是尊重我想帮我找耳坠而已,你又跑什么呀?”
“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人搜身,那是对我品行的侮辱!”
“哟,侮辱?太夫人都说了,若是从你身上搜不出什么,改日就会亲自去陶府向你陪你道歉。怎么,太夫人亲口的承诺还能有假?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沈家了。”
“你别拿太夫人说事,分明就是你想侮辱我!”
“你也别转移话题,咱们还是继续来解释这封信吧。”古依儿转身从沈夫人手里接回信,再转回身面对她,“知道这封信代表什么含义吗?知道这封信会给你家带来什么下场吗?知道这封信一旦落入裴珊手中又意识着什么吗?你可以说不懂,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这信不是我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陶玉娴突然又冲向她。
古依儿下意识的往后退。
沈少源和沈衍几乎是同时出手将她挡在身后。
看着阻拦自己的沈少源,陶玉娴两眼瞬间落下了泪水,“少源,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这分明是她故意栽赃陷害我的,就像上次在太师府落水一样,她扭曲真相想置我于死地!”
沈少源一脸阴沉,落在她脸颊上的眸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更别说以往那些深情和温柔了。
“陶小姐,你要是自己交代,或者还能有个好看的下场。如果你非要痴迷不悟,你可知后果会如何?”沈衍不着痕迹的把自家堂兄挡到了后面,面无表情的提醒她。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早就预谋好了要陷害我!”陶玉娴愤恨的指着沈少源,“你把我叫来沈府,就是为了让我受人污蔑,是不是?我真没想到平日里你对我那么好,原来都是假的,你这个卑鄙的伪君子!”
“沈公子,来来,你去后面玩,让我跟她谈正事。”古依儿抓着沈少源的衣袖把他往后拉。
这陶玉娴不禁心机深,演技也是一流,就片刻功夫,审案现场都变成情案现场了,这还像话嘛?
沈少源一句话也没说,按她的指示站到了杨彩蝶和杜青缘身旁。
偏偏陶玉娴不打算放过他,见他避退,还追着上去,“少源,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被收买了,所以才把我带来这里?你说啊,究竟是不是?”接着她怒指着杨彩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所以你宁可背叛我?就是因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你所以你就移情别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合谋如此伤害我?平日里你对我说的那些温柔至极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你怎么能如此虚伪、如此卑鄙?”
眼看着她要去抓杨彩蝶,沈少源迅速将她手腕抓住,一身寒气乍现,毫不留情的将她给推了出去。
杨彩蝶一动不动的站着,既没躲避也没表情。
倒是沈少源在推开陶玉娴后突然搂住她的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牢牢的锁在身侧,眸光凌厉的瞪着被他推出去的女人。
随着陶玉娴悲痛的指骂以及沈少源推人的举动,场面一下子味道都变了。
特别是沈太夫人陈氏和沈夫人殷氏看沈少源和杨彩蝶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和不敢置信。
“咳咳!”古依儿重重的咳嗽起来。
你妹的,刚刚还在担心会变成这样,这陶玉娴还真是会带节凑!
这一幕,就连面无表情的沈衍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朝府里的下人下令,“把她拿下,不许她再伤人!”
古依儿磨了磨牙,接着道,“让侍卫把她押去陶府!通知王爷前去,顺便把几位诸侯叫上,我看她能怎么狡辩!”
语毕,她转身朝沈太夫人和沈夫人道,“此事关系着我大燕国设计安危,皇上和王爷都极为重视,还请你们一同前去陶府作证。”
沈太夫人郑重的点了点头,“王妃放心,我们一定出面作证。”
古依儿点头致谢,随即朝陶玉娴哼道,“有时间在这里耍赖,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死!”
眼看沈府的侍卫真的来抓她,陶玉娴哭嚷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你故意栽赃陷害我的!”
然而,在场的人没一个同情她,看着侍卫扭着她胳膊更没有人上前阻拦。
陶玉娴根本挣脱不掉两个大男人的力气,可又完全不服气,被架着离开沈府都还不忘扭头朝古依儿怒嚷,“你如此卑鄙,早晚要遭报应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瞧着她那愤怒的样子,古依儿忍不住揉起额头,朝沈少源和沈衍干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快认为她是冤枉的了?”
她也不是故意打趣,实在是旁边不少下人望着陶玉娴离去的方向露出了几分同情,那表情就像陶玉娴说的是真的,是她在诬陷陶玉娴一样。
听出她的画外音,沈太夫人朝自家的下人看去,脸色顿时就变了,“全都给我退下!”
沈衍扫了下人们一眼,“谁若觉得陶玉娴无辜,当叛贼处置!”
他嗓音不高,可低沉中充满了冷绝的气息,特别是那眼神,轻飘飘的,当即就把下人们吓得忍不住往后退,好似在说自己并没有同情陶玉娴一样。
古依儿看得心里都笑了。
沈衍在京城里可是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好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出门问问,谁不知道当今的太傅性子温和平易近人?
可瞧瞧这轻幽幽的眼神,比太夫人的话还管用,可见这人私底下有多不好惹。
这些人啊,包括她家洌也是,都有着外人不为熟知的一面……
……
转换场地,不是古依儿觉得好玩,实则是陶玉娴太会狡辩了,不但会带节凑,还特别会演戏,不给她有利的‘重锤’,倒过来反而让他们这些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今日的陶府与往常不同,离陶府三丈开外就有重兵把守,不知来了多少将士,将气派的陶府团团围住。
也是古依儿的马车在前,将士一见到她来,赶紧让出通行的道路。
一到陶府大门,就见晋山带着数名将士在大门口。
还不等古依儿下马车,他就匆匆跑上前禀道,“王妃,王爷已经到了,特派属下在此接你进去。”
古依儿踩着脚踏走下马车。
见沈太夫人他们陆陆续续的从马车上下来,她这才领头朝陶府大门内走去。
“陶府这里怎样了?”
“回王妃,王爷刚到陶府就遇见贺氏逃离。”
“那抓到她了吗?”古依儿脚步一顿,有些激动的看着他。
“可惜又让她给逃了。”晋山失望的回道。
“那陶锦良呢?他有何反应?”
“陶大人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嗯。”
他们说着话已经到了花园里。
见她来,传报官赶紧高声传报——
“王妃到!”
花园里早已站满了人,文武百官、铠甲将士、奴仆丫鬟……
听到传报,所有人纷纷回头,并快速为她让开通行的路。
“参见王妃!”
“都起来吧。”古依儿一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边扬声道。
见到她出现,被两名将士押住的陶玉娴又激动的哭诉起来,“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与胡人勾结,都是王妃栽赃嫁祸于我的!是沈少源把我骗去沈府,他们合谋起来诬陷我!”
古依儿朝正位椅子上的男人走过去,见他俊脸寒沉,她不禁勾唇,“遇到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是不是很头疼?在沈府我们让她吵得头都痛了。”
“王妃请座。”晋山从旁边端来大椅放在她身后。
她也没客气,端端正正的坐下,眸光肃然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落在陶玉娴的爹陶锦良身上。
“御史大人。”
“下官在。”陶锦良正跪在地上,听她唤声,恭敬的朝她应道。
“你身为御史,有督促百官之责任,可如今你女儿勾结胡人余党,不知你有何话要说?”
“回王妃,下官完全不知情,实在……”陶锦良抬起头,沉重的神色中充满了委屈,“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爷,我把证据带来了。”古依儿转向身侧的男人,从怀里摸出那张信纸,“相信大致经过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还不知情,我先向他们说明一下这信纸的来源。”
姬百洌接过信纸,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英文,信纸上简短的一句话他还是认识的。
冷眸随即朝陶玉娴射去。
那无情的光束落在自己身上,陶玉娴惊恐得都忘了要继续喊冤,猛然颤栗起来。
古依儿才没理她,接着就朝对面所有人道来,“相信前不久大家都知道胡人女子妮莎已经被王爷杀害,那我今天就当众说明一下,有关妮莎之死,都是为了骗一个人,那妮莎的人头是王爷和我、以及沈公子、太傅……我们连夜装扮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裴二小姐裴珊相信妮莎是真的死了。”
她这番话一处,除了他们几个知情的人以外,在场其余的人都为之哗然。
见状,古依儿起身道,“裴二小姐所住的小院被王爷派去的人严密监视着,她无法得知真相,妮莎的余党试图接近她,还曾经让我撞见,可惜她很是狡猾当场逃跑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师府中二夫人的母亲贺氏。最近陶小姐频繁出入裴二小姐的住所,已经让我们起了疑心,今日沈公子到陶府做客,恰巧看到有行踪神秘之人潜入陶府。沈公子不敢声张,借口将陶小姐带去了沈府做客,在沈府我假装耳坠失落,沈太夫人着急帮我寻找,于是就要求给在场的人搜身,然而陶小姐拒不配合,我们强行从她身上搜出这份书信。”
她从姬百洌手中接过信纸,摊向众人,“各位可能都看不懂上面的意思,恰巧我与王爷都认识一些胡文,这书信中的意思就是‘妮莎未死’,那么我就想请各位说说,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在场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瞠目的盯着她手中的信纸,再齐刷刷的把陶玉娴望着。
陶玉娴激动得五官都扭曲起来,挣扎着喊道,“她胡说,分明就是她陷害我的!我没有与胡人勾结,我是冤枉的!是沈少源移情别恋被杨彩蝶勾引,为了抛弃我才与王妃合谋,目的就是想毁了我们陶家然后与我解除婚约!”
所有人都看着她抓狂的样子,跪在地上的陶锦良却突然起身朝她走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打耳光甩在了她脸上。
“闭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害人的东西?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都推上断头台吗?”陶锦良低吼着骂道,激动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陶玉娴被打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