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琳娜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点:“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萧剑扬吸着凉气:“也就是说,很严重了?”
波琳娜叹气:“整个营伤亡已经接近三分之一,车辆大半被击毁,弹药正在飞速消耗。叛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我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突围出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援军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听到他们跟叛军交火的声音了。”
萧剑扬有点心惊肉跳:“援军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会合?你还坚持得住吗?”
波琳娜说:“还坚持得住。那帮菜鸟在经历了一轮轮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已经学会怎么打仗了,我们修起了相当坚固的工事,并且拿下了好几个高地,获得了良好的火力支撑点,极大地改善了不利的防御态势,叛军想吃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她说得乐观,但萧剑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援军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会合?回答我!”
波琳娜笑着摇头:“亲爱的,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叛军不是笨蛋,不可能不会利用地形优势阻击援军,援军什么时候能突破他们的防线杀入山口跟我会合,完全是个未知数……只能说越快越好吧。”
萧剑扬按捺不住了:“我去支援你!”
波琳娜说:“别,千万别!这是数千上万人的大混战,你那几号人投进来连朵水花都溅不起!你和你那些士兵都是经过好几年的残酷训练才脱颖而出的,我不希望你们被白白消耗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混战中!”
萧剑扬说:“但你一刻不能回来,我便一刻不能安心!”
波琳娜说:“我会回去的,放心吧……你再睡一觉,睡醒了就会现,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
波琳娜的态度极为坚决,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萧剑扬过去支援她,只是反复保证她能坚持到援军到达。萧剑扬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选择继续相信她。
不相信也不行,他手里就这么几号人,在山林里对恐怖份子实施定点清除什么的肯定没问题,但投入到数千人上万人大混战的血肉战场,真的不够看,很可能连直升机都还没下就被一枚火箭弹报销干净了。特种部队的克星是人海战术,这是常识,再怎么精锐的特种部队面对这等规模的混战,都无能为力,只能是有多远躲多远。他可以为了波琳娜不顾一切,但他不能拿队员们的生命去冒这个险,所以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他把电话打到了第56空降旅的指挥部,直截了当地问:“大校,杜兰山口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援军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山口,与第九突击连会合?”
旅长笑:“小伙子,着急啦?”
萧剑扬没好气的说:“我的爱人正在山口那边浴血奋战,我怎么能不急!”
旅长说:“放心吧,奥莱金少校所率领的主力营距离山口只剩下不到十公里,而好几支友军都向该方向派出了增援部队,现在叛军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歼灭包围圈内的新兵营,而是如何在我军的天罗地网下脱身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俄军都被杜兰山口的惨烈战事所震惊,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调整之后,纷纷向杜兰山口派出了增援部队,粗略的算一下,前去增援的俄军多达七八个营,还有大量的装甲部队和火炮作支援,俄军以杜兰山口为中心,展开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一般来说,现在叛军该考虑收手撤退,以免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是,俄军现在要面对的,并不是正常的对手,而是极其凶悍、疯狂的车臣叛军。他们将包围圈内的新兵营视为一块肥肉,志在必得,现在这块肥肉已经被他们消化掉了三分之一,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每一支增援过去的俄军都在半路遇到了顽强的阻击,叛军大量布设地雷,迫使俄军放慢推进的速度,然后从公路两侧用机枪和火箭筒向公路上的俄军猛烈扫射,俄军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死伤一地了。在地形复杂的山区,俄军强大的炮兵群和装甲部队有力难施,纷纷沦为伏击者的靶子,陷入只能挨打没法还手的尴尬境地。叛军打得非常聪明,很少死守一地,都是打一阵子就撤,等俄军过去了再回来,继续打跟进的俄军部队。俄军一心想尽快赶到杜兰山口,没有时间去肃清沿途的小股叛军,直接后果就是过去一支部队就挨一次打,非常被动。
最糟糕的是,这冷雨一直在下,山间云雾迷蒙,能见度很差,俄军的战斗机、直升机、远程火炮都大受影响,远程火炮的激光制导炮弹受天气影响,根本就没法用了,战斗机和直升机干脆就没法出动……下雨天出动战斗机和直升机在山区作战,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俄军士兵只能凭借坦克、装甲车、迫击炮所能给予的有限火力支援,在泥泞不堪的战场艰难地挺进。他们破坏叛军布设的雷场,炸掉路障,艰难地仰攻躲在公路两边的山头上居高临下场俄军开火的叛军,与叛军短兵相接。似乎根本就看不见任何胜利的希望,只有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一股敌军又一股敌军,没完没了,一批批俄军士兵就这样倒在了冷雨之中,有不少伤兵来不及抬下战场便死于失血和体温过低。
被包围的新兵营打得很苦,包围圈外的俄军同样打得很辛苦。
形势远远没有波琳娜和旅长说的那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