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怕是设套坑人,然后再威胁利诱吧。”
沈安觉得皇城司的手段不大好,太粗糙了些。
他回过身来,伸手拍拍张八年的肩膀,一脸诚恳的建议道:“要学会共赢。”
“什么共赢?”
张八年皱眉,极力忍耐着被人拍肩膀的那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
沈安摸摸下巴,可惜没有胡须,装不了诸葛亮。
他说道:“不管你们是威胁还是利诱,那些商人都不会尽心尽力……”
张八年的脸上浮起了些杀机,眼中的‘鬼火’闪烁,阴测测的道:“那就弄死他们。”
这厮最擅长的就是拷打用刑,什么铁汉在他的手中都会变成绕指柔。
沈安唏嘘道:“要文明,不要打打杀杀,那样不好,非常不好!”
“你有主意?”
张八年想起沈安的那些过往经历,就有些意动了。
他的身后是两个彪形大汉,大抵见惯了张八年的冷酷,从未见过他会这般和善,都有些呆住了。
沈安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转身往前走。
“你等自去。”
张八年跟了上去,两个大汉没敢走,只是远远的吊在后面。
“给好处!”
沈安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对于那些外国商人而言,大宋就是一块宝地,可对?”
张八年点头。
“那就许诺好处,比如说他们能提供的消息肯定是五花八门的,咱们按照重要程度给好处。一般的消息给钱,一条消息多少钱,照价给,千万别吝啬。”
“若是不肯呢?或是敷衍呢?”
张八年觉得沈安考虑事情有些片面。
沈安笑道:“你高看了这些商人,这年头能跨国而来做生意的,节操对于他们来说算是个什么东西?再说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更别提什么大食,这些商人心中会有自己的国?”
张八年摇摇头:“不会有,都是逐利之徒。”
他并未搪塞,这让沈安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些。
“实际上那些外国商人的心中压根就没有归属……谁给的钱多,谁给的好处多,他们就听谁的。咱们给钱他们要不要?肯定要!”
沈安自信的道:“咱们把消息分为三六九等,按照规矩给钱,最重要的消息,比如说对大宋有切身利益的消息,咱们可以把赏格给高些嘛,比如说可以全家来大宋定居,甚至给个官衔……他们会不动心?”
这年头,抛开武力值来评估的话,大宋就是世界中心,花花世界……
谁不想在世界中心定居?
这人竟然能这般洞察人心?张八年有些呆住了。
他习惯于用冷酷的手段去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时日长了,早已不再揣摩人心。
可在听了沈安的一番话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琢磨琢磨人心和人性。
沈安嘚瑟的道:“时移世易,咱们要与时俱进才是。严刑拷打只能得到一次消息,可咱们这却能源源不断的获得消息,你说哪个好?”
“某幼年进宫……”
张八年的语气没有变化,永远都是这么冷冷的,据说和赵祯说话时也是这样。
“见过许多争斗,还见过许多死人……某也曾经差点成为死人。”
他突然笑了一下,沈安却没看到。
“某当时就被压在枯井边上,身后是逼问……那一刻某誓……只要让某多活一刻,某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包括魂魄……”
“所以某在逃脱生天之后,就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对头日日夜夜都身处这等绝望之中……”
这货……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沈安觉得张八年有些变态了,可他却丝毫不觉,继续说道:“这等日子过久了,身上都带着血腥味……一般人见到某都怕。”
这是杀人杀多了,同类都害怕。
“你不怕某?”
张八年问出了自己郁积很久的问题。
“从未有人敢拍某的肩膀,就你,拍的就那么自在……”
沈安鄙夷的看他一眼,说道:“你是人,不是鬼。”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难得。”张八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某审讯过许多人,知道许多让人瞠目结舌之事,所以才知道……人,在许多时候比鬼还可怕。”
沈安刚才还能洞察人心,可现在却又变得有些天真。但张八年觉得这样才符合一个少年不成熟的形象。
沈安却摇头道:“我不怕人,再阴险狡诈,十恶不赦的人我都不怕。”
是人就有弱点,逼急了我,哥直接弄死你!
张八年觉得这少年迟早会为了这种想法而吃大亏,他拱手道:“你的主意不错,多谢了。”
他转身离去,沈安觉得这厮真是不懂事,就提醒道:“得了我的主意,谢礼呢?”
没谢礼下次你自家去折腾吧。
张八年摆摆手,“有人操练了几百个所谓的学生,里面大半是泼皮,叫嚣着找邙山军比试……”
这就是张八年给沈安的谢礼。
沈安觉得自己亏了,所以回到家就叫人去弄酒来,泡人参酒。
至于什么叫嚣,沈安压根不想搭理。
……
夏日炎炎,赵允让躺在榻上,边上是一架风扇,一个下人在慢慢的拉着。
这是赵仲鍼孝敬他的。
凉风习习,那感觉实在是舒坦。
但赵允让却板着脸,气息咻咻。
“赵宗绛出去体察民情,回来上了奏章,说了十余条建言,大多是吹捧,少数说什么水利不便,百姓种地艰难……大而化之,可却有人在为他鼓吹,说他知民疾苦,还说什么不畏艰难……无耻!”
……
第二更送上,大伙儿晚安。初八,也就是后天就恢复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