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疯的马儿四蹄落地后再次腾空,在空中转了半个身子,落下时马头正好对着吴铭,长嘶一声便缓缓走向吴铭,任由战战兢兢的吴铭上前抓住马嚼子,随后像个孩子一样把满是疤痕的脑袋贴到吴铭身上,赤律律低声哀鸣起来。
吴铭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爱惜地轻抚马儿的脑袋,马儿抬头去拱吴铭的脸,吴铭也不躲开,抱着马脖子低声安慰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马牵到小酒肆侧后,拿出半木盆提前备下的精料放到地下,然后问店家要来个木桶,到江边打来桶水,开始给马儿擦身。
码头上,吕正德和李琨等弟兄惊讶地说个不停,谁也看不出这匹身材普通、全身长满癞子的花斑马有什么好,唯一能入眼的只是马腿骨节稍粗、马蹄较大,其他的无论头风、骨架、身形等方面,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最后还是李琨的总结获得一致认可:“马这种畜生也有脾气,估计是这匹癞马恰好对了铭哥的脾气,所以它才会这样认主……今后恐怕除了铭哥一个人,谁都无法驯服它了,只是不知铭哥怎么会看上这匹似乎一无是处的癞马?”
灾民的议论则完全不同。
也许是灾民和癞马处境相似的原因,绝大多数灾民都喜欢这匹癞马,赞它通灵,懂人性,说到最后越传越邪乎,这匹不到两岁的癞马竟然成了千里马,几乎所有灾民都相信,只有吴先生这样的好人才能驾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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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多名灾民的到来动静实在太大,想瞒都瞒不住,短短数小时整个招贤镇都在热议这事,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还特意赶来看热闹。
吴铭和吕正德等人商量之后,也不管人家信不信,干脆堂而皇之地对外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祖宗留下的毛良坞建成人间乐土!”
可是问题又来了,无论怎么解释,怎么请求,没有一个船家愿意进入毛良坞方圆二十里范围,最后好说歹说还加钱,才有七个船家愿意结对而行,把三百多妇孺和上百吨的货物送到芳村码头,再往北走谁都不愿干,好在招贤镇到芳村还有条可以勉强走马车的沿河道路,这才没有耽误事情。
吴铭和吕正德等人不敢再让八百多灾民停留太久,一是天气渐凉停久了容易生病,宁愿让灾民一鼓作气继续赶路,也不能让他们放松下来;二是再不走的话影响太大,说不定明天县警察局的警察和当地民团甚至地痞流氓就要过来找麻烦,所以灾民吃完一顿饱饭休息完毕,就在毛良坞人的带领下,打着火把,浩浩荡荡向北进。
次日下午五点,八百多灾民累个半死才走完百里路程,有家有口的统一安排住在村西路旁第一排房子里,女人孩子获得最好照顾,住进溪边最好最方便的第二排,孤身汉子只能五十人一间住后三排,吃饭、衣服肥皂等等琐碎事务,自有吕正德和吕师爷的两个婆娘带着一群女人负责安排。
姓李的女先生和另外两个能写会算的老先生获得特别优待,住进了吕师爷在村公所边上建起的三座小木楼,三家人对此诚惶诚恐感激不已,同时也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
所谓村公所,其实就是建在二十几栋民居前方、原本用来开会的两层宽敞木楼,自从建成后没开过一次会,如今成了村里的学堂。
李先生和两个孩子住在最靠外的第一栋房子,吴铭提着个装有香皂、毛巾等日用品的木桶到来时,两个孩子正在屋子后边惊讶地拨弄水龙头,弄不清哗啦啦流淌出来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入夜时分,吴铭的两层小楼人满为患,他费尽口舌才把大部分弟兄打走,随即简要地向吕师爷几个通报此次出行的前前后后,最后征求大家的意见:
“如果大家愿意,过几天就开始组建属于毛良坞自己的民团吧……我建议把雷琪大哥这样的畲族汉子拉进来,浙西保安司令部的批准公文我来负责办理。”
好不容易弃恶从善过上幸福安宁日子的吕师爷、吕正德等人哪里还不愿意?听完顿时乐开了花,李琨和老六等人已经开始憧憬两艘机轮货船到来后的风光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