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心里生出警惕,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周主任和我曾经是军中同僚,如今又一起共事,他目前除了担任行署党部主任之外,还是中央党部衢州培训基地的教导主任,我呢,仍兼任培训基地军事教官职务,彼此算是同事吧,怎么?你有事找他?”
“不,我不认识他,更不敢去找他,只能找你。”汪月涵满怀期待地望着吴铭。
吴铭疑惑不解地问道:“找我?你不是在江西省党部公干吗?按理说你和周文彦主任是同一个系统的,有什么事需要找到我?”
汪月涵深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曾经在上饶监狱里照顾过你的张先生吗?”
“啊——”
吴铭震惊不已,霍然站起,盯着汪月涵明澈而倔强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下来,做了个手势:“你继续。”
汪月涵不安地换了个坐姿,鼓起勇气,如实相告:
“张先生的名字叫张凤澜,三十六岁,祖籍江西南昌,一直在上海工作和生活,上个月张先生从上海乘船抵达南昌,六天前从南昌转道江山县城,突然被你们衢州党部的特务给逮捕了,听说现在关押在衢州城南监狱里。”
吴铭缓缓靠在沙背上,掐灭烟头,再点燃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浓烈的烟雾:“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他妈的?”
汪月涵身子猛地一震,慌乱地避开吴铭的目光,美丽的脸庞一片惨白,咬了咬微微抖的嘴唇,低声回答:
“有一年多了……来之前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就像青松大哥所说的那样,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有一身硬骨头,哪怕彼此信仰不同,也不会为难自己的朋友。”
吴铭苦笑一下:“青松?两年多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看得起我,唉!你来我这儿之前,和张先生联系过了?”
汪月涵犹豫片刻,据实而言:“没办法见到他,我们是通过中间人带的话。”
“前几天江山县城的抓捕行动我知道,我们浙西保安司令部驻扎在江山的一团参与了当晚的抓捕行动,听说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有人举报,只是不知道张先生会在里面,他……招供了没有?”吴铭问道。
汪月涵顿时精神大振:“绝对没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张先生都不可能招供的,他的公开身份其实是《上海时报》的文学编辑。”
“恐怕也是个老资格的**者吧?”
吴铭说完,不等汪月涵回答便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直接拨号,很快报上自己的身份,等候三分多钟,就对着话筒说道:
“俊芳兄,小弟有件事得麻烦你,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是这样,听说有个名叫张凤澜的人被你抓了……哦?行,我泡茶等你。”
放下电话,吴铭回来对极为震惊的汪月涵解释道:“十分钟后周文彦会过来,我先说明一下,这件事情比较复杂,结果取决于衢州党部目前究竟掌握了张先生多少情况,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我会尽力而为。”
“周文彦主任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他对自己的信仰同样无比坚贞忠诚,所以我不一定能说得动他,你得先有个最坏的心理准备。等会儿你进里面的休息室避一避,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省得我难堪。”
“谢谢你!谢谢!我先进去回避吧。”
汪月涵说完立刻站起,紧张之下,嘴唇微微抖,眼中满是感激与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