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的行踪总是那么匆忙。
当天晚上,吴铭在镇上的桃花源酒店设宴款待万墨林一行,酒足饭饱送客人到客房休息后,顾不上回家看看,吴铭连夜乘船赶回常山大营,继续主持演习总结大会。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四野万籁俱寂,但师部大楼里灯火通明,新二师的将校们正在热烈讨论演习中出现的问题,作战科的两名上尉书记员正一左一右伏案记录。
吴铭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全体将校起立,等到吴铭在主位上坐下,众人才相继坐下,参谋长张东宁直接坐到吴铭的对面,倾听大家的言。
此时研讨的课题是实战中是否需要严格执行师部的命令。
论战一方以作战科长戴子冉为,主要观点就是要加强战场纪律,作战中各部要严格按照师部的命令行事,决不能擅自更改早已经经过严格推演的行动计划。
一旅一团长韩铁城却是另外的观点,他说古时就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更何况现代战争千变万化,如果事事都需要命令和请示,必将贻误战机。因此,作战时必须要给予各部相应的自主权,若不然各级指挥员不就成了提线木偶吗?这不能充分挥指战员的主观能动性,不利于对军官的培养。
韩铁城乃是吴铭的任副官,平时与戴子冉关系极好,但就此观点两人却争得脸红脖子粗,而且他们各有各的支持者,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讲婆有理,但是谁也说不过谁。
不过,一旅、二旅和补充旅的旅长、参谋长们却没有话,而是仔细倾听,分析利弊。
实际上,戴子冉和韩铁城的分歧主要就是如何分配作战时的权利问题。
这个问题自古到今争论了近千年,并没有定论。戴子冉、韩铁城站在各自的立场来说,观点都是对的。战争有自己的法则,那就是一切都为了取得胜利胜利者可以拥有一切,失败者一无所有。
吴铭见争论没有休止的意思,轻咳一声,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才道:“你们倒有闲心,竟然就这个问题讨论那么久,好吧,我就来说两句……我不记得是哪位军事家曾经说过,战略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术是否正确,而战术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斗是否正确,这句话的真谛就是打胜仗就是硬道理,打输了再好的战术都是借口和空谈,打赢了什么都好说”
“因此,这个问题可以这么理解,在师部制定的作战计划这个大框架下,一线的指挥员最好能够灵活应变,针对对手的变化随时改变战术,争取打胜仗。这样的指挥员总比那些戳一下动一下的木偶要强许多。”
“子冉,你一直在师部工作,对于前线的情况不太清楚,对于一线指挥员来说,临时改变战前既定计划,他们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啊?打了胜仗或许一点儿战功都捞不到,甚至还要挨批评和处分,打败了更是要接受严厉的处分。你说说看,你是需要主动承担责任的指挥员,还是只想要一个传声筒啊?”
戴子冉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师座,我也是怕一线的指挥员养成骄娇二气,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什么事情都敢于,到最后无法无天,遇到强大的敌人比如日本人,可能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大败”
吴铭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什么事情一旦过了,就不好了。放心吧,我们现在电台基本普及到了连一级,各部动向基本上一清二楚,一旦现出错,随时可以予以纠正,出不了乱子”
吴铭的总结赢得阵阵掌声,就在吴铭准备下一个议题的时候,孙承元从会议室门外走了进来,来到吴铭身边一阵耳语。
吴铭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下一步各营连都要好好总结演习中的得失,上报到团部后统一交到师部,若是没有总结好,那就追求各级主官的责任,绝不姑息”
说完,吴铭带着副官孙承元,率先走出会议室。
拉到师部大楼下面的会客室,只见军事丨委员会陆军整理处办公厅主任郭忏与一位不太熟悉的陆军中将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香茗和桃李瓜果,还有毛良坞商会试制的压缩饼于和午餐肉。
吴铭非常惊讶,赶忙上前“啪”地敬了个军礼:“卑职不知道二位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谅解。”
郭忏笑着介绍:“这位是军政部政务次长曹浩森将军,这次我和浩公来得很急,昨天上午接到蒋委员长命令,先由南京飞往南昌,然后从南昌乘坐火车到衢州,再由衢州乘船到常山,一路风尘仆仆,谁也没有告诉,你不知道我们来是正常的。”
曹浩森向吴铭笑着点了点头,又拾起一片切开的午餐肉扔到嘴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不错啊?”
吴铭解释:“这是一种由猪肉、淀粉、食盐、水、糖和亚硝酸钠为原料制成的罐装预烹肉制品,美国那边把它命名为斯帕姆午餐肉,我们直接叫它午餐肉。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后勤部门很难保证每天供应足够的肉食,这种可以长期保鲜的罐装食品可以充分保证我们官兵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