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工厂的两扇大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几个身着中山服的男子,一脸戾气,随后一大拨身着青衫短褂的人将大门给堵住了。
走出厂房透气的李琨有些惊讶,正在琢磨这些人是于什么的,当头那个平头圆脸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已将视线聚焦于李琨身上,冷笑着道:“你们都在忙活什么?现在这个厂已收归国家所有,无关人等立即离开”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李琨给身后举枪相对的民团官兵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做好准备,然后大步迎上前,喝道:“这里是私人地方,由不得你们放肆”
一脸寒冰的中年男子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抢,麻利地顶到李琨额头,声音尖锐:“再动,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李琨手还停留在腰间的枪匣子上,脸sè极为难看。有心算无心,他的动作慢了一拍,就此受制。
中年男子yīnyīn一笑,手中的枪晃了晃:“老实点儿要不然,这枪可不认人”
李琨定了定神:“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过去若有得罪之处,请言明,我们毛良坞商会也好依照道上规矩解决”
圆脸男子轻轻一哼:“若不是看在你们商会与新二师吴师长有着关联,老子早就让你吃枪子儿了”
李琨微眯双眼,如野兽一般直盯着来人:“有本事,你就开枪打死我。若没本事就退出去。”
“你——”
中年男子气极了,就要扣动扳机,门外响起一声清冷的声音,直让人听了心头寒:“理君,你还是这么冲动,赶紧把枪收起来”
随着堵在门口那群身着青衫马褂的人散开,大门外又走进几人,中间一人脸sè有些憔悴,眼中挂着血丝,眼神yīn狠、冷厉,如同一头隐藏于黑暗之中的豺狼一般。
吩咐所有人将枪收起来,那人转过身,对李琨和声细雨地说:“鄙人戴笠,字雨农此前在毛良坞的时候,无缘得见李三当家,实在是遗憾,好在今rì终于得逞所愿我与你们商会的所有人吴师长算是老相识,若是可以的话,请你们派人去请他到这儿来,就说戴笠有要事相商”
近几年为毛良坞展走南闯北,李琨早已不是封闭在山拗里的土匪头目了,对于戴笠之名早有耳闻。此前戴笠造访毛良坞,李琨虽然没有与戴笠会面,但这不妨害他对戴笠的了解,当下忙不迭地将自己手下派出去,然后小心接待戴笠一行,朝工厂的办公室走去。
等吴铭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走入空旷的办公室内,看到一脸和煦的戴笠,吴铭微笑着对着戴笠一拱手:“雨农兄,劳你久侯了”
戴笠双目如电,直视吴铭。
圆脸男子猛地跳出来,伸手指向吴铭,喝骂:“吴师长,军事委会最新命令,必须无条件将上海的工厂企业迁到西南chóngqìng、成都、昆明等地你对此命令置若罔闻,擅自购买和搬迁,该当何罪?”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戴笠与杜月笙合作成立的苏浙行动委员会下辖的别动军总队行动组组长赵理君。
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的初衷,是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组建一支一万人的武装游击部队,配合正规军作战,在上海四郊附近牵制和阻击rì军,并协同保安部队,严防和肃清敌谍、汉jān的sāo扰活动等。
戴笠亲自担任该委员会书记长,将军事全权全部cāo纵在书记室,建立起庞大的组织,借此机会特务处大肆扩张,赵理君这个行动组组长野心也开始急速膨胀,不再将吴铭放在眼里。
虽然新二师战绩彪炳,但在等待的时候,赵理君就打定主意,先给吴铭来一个下马威,方便后面行事,同时赢得戴笠的赏识。
赵理君话一出口,惹得吴铭脸sè剧变。
戴笠领导的特务处跟明朝的锦衣卫一个xìng质,权重而位卑,依据其职位而言,就是戴笠本人也不敢在已经晋衔中将的吴铭面前如此放肆。现在戴笠手下区区一个行动组长也敢向自己大声训丨斥,让吴铭怒火顿生。
吴铭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赵理君,转向戴笠不悦地质问:“戴处长,这是怎么回事?哪里钻出来一条疯狗咆哮啊?”
戴笠尴尬一笑,侧头向赵理君训丨斥:“滚一边儿去”然后与吴铭笑呵呵握手,赔礼道歉。
赵理君讷讷地缩了缩头,他对吴铭不敬本来就是倚仗戴笠的权力,现在看到戴笠怒,只得沮丧地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