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花束里没有卡片,包裹着花束的包装纸上,也没有任何印着店名的标识。
冉习习翻来覆去地查看着那两束花,甚至还拆开了那束已经差不多干枯的,她抖落掉枯萎的花朵和茎叶,仔细地查看着包装纸,终于在某个小角落里看见了两行英文,应该是纸张品牌。
她用手机拍下来,留存。
虽然不知道这些花是谁送来的,可从花朵本身的质量、外包装的精美程度等细节上来看,冉习习确定,这一定不是从普通的街边花店买来的。
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冉习习忽然想到,她还有一位忘年交可以帮忙——当年她不经意间结识的那位花店阿姨。
她到了巴黎之后,曾经给花店阿姨寄过几次小礼物,两个人一直断断续续联系着。这一次回到中海,冉习习本想亲自去探望她,只是一直腾不出时间。
看来,这一次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须前去请阿姨帮帮忙了,看她能不能认出来,都有哪些高级花店使用类似的进口包装纸。
收起手机,冉习习再一次点燃香烛,在秋境的墓前默默地烧着纸钱。
“我刚刚去看过他了,我知道,他是你这一生最爱的男人。你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连死后,也无法葬在同一座墓园里。我想,你一定是很遗憾的吧……”
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如果秋境泉下有知,或许应该听得见这些话。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炽热,对于你们的另一半来说,这份感情就有多伤人。现在想来,我终于能够明白,为何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养母看起来总是面含忧伤。她一定知道,她的丈夫并不完全属于她,他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而这些,是我在结婚之后才能体会到的心酸。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你,可我多么希望你当初没有遇到他,没有把我送给他……”
冉习习哽咽着,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一滴眼泪落在手中的冥币上,很快蒸。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后从钱夹里掏出那张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冉习习|总觉得,就在她把那张纸掏出来的一刹那,周围的风似乎一下子变大了,几乎要把火盆里的火给吹熄。
风声有些可怕,午后四点钟的阳光也变得格外黯淡,寒气从地面上升腾而起,让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这个,是我无意间找到的。”
冉习习颤抖了两下,从头到脚都有些毛的感觉。
她并不是信奉鬼神的那类人,可是,此刻置身在冷森森、凄凄然的墓园之中,也由不得她的心中不多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问过医生了,据说,这个方子很有些问题。但我不知道,你曾经喝的中药是不是按照这个方子来抓的。好多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我想,可能冉冉知道一部分……可是,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联系。你会怪我自私吗?我们本来是同胞姐妹,然而一出生就分开了,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更何况,她把我骗得好惨。”
冉习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她闭上眼睛,又是一串眼泪滑落。
冥冥之中,她彷佛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她吓得要命,立即睁开双眼。
周围依旧是空无一人。
冉习习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握了握拳,努力镇定下来。
她并不觉得那完全是自己的幻觉,也许在冥冥中,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生的。就好像,这张药方的出现,完全是任何人也猜不到的,或许,就连刁成羲本人也几乎忘了它夹在那一堆几十年的文件里,一直在角落里吃灰,却又在多少年后的某一天被人偶然找到。
“无论答案是什么,我要查到它。我希望,两代人的恩怨,能在我的手中就此终结,得到一个了断。”
冉习习收起药方,笃定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就在她把那张纸叠起来收好的时候,周围的风声减弱,就连火盆里的小火苗也重新地燃烧了起来,金红色的火舌贪婪地大口吞吐着冥币,一切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祭拜之后,冉习习收拾好东西,走出墓园。
她走回停车场的时候,律擎寰已经醒了,而且下了车。她远远地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站立着,靠着车头,正在吸烟。
冉习习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近他。
她蓦地现,这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也是很寂寞的。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律擎宇说过的话,他说,我可以去拍戏,拍广告,参加各种颁奖礼,甚至还可以任性地烂醉一场,可擎寰的性格内敛而节制,这些放纵自我的事情,他统统都不会去做。所以,他也更寂寞,更孤单,他只能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把车子停在你家的门口,一坐就是一夜。
不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独自等待着一个人,独自等待着一个答案,而且是毫无指望地去等待。
冉习习的心好像一瞬间被什么击中,有些苦涩,也有些自责。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自己甚至可以偷偷给几面之缘的花店阿姨寄送小礼物,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却不能也把这份善良分给律擎寰哪怕一点点。
或许,是害怕他找过来吧。冉习习毫不怀疑,要是律擎寰知道她在哪里,绝对会亲自上门。
正想着,她的鞋底踩到了一片枯叶,出了轻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