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谢尔比纳,我们便坐下来研究师接下来的任务。虽然从大反攻开始,敌我双方的攻防角色掉了个个,但情况却很不乐观。和我们相比,德军在兵力和装备上依旧占据着优势,由进攻转为防守,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而我们如今从防守状态转入进攻,却是困难重重,如果不搞清状态,就一味地猛打猛冲,没准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我心里明白在接下来的围歼战中,第62集团军因为兵员不足的缘故,很难有啥建树,以至于最后连俘虏保卢斯元帅这样的大功劳,也不得不拱手让给了第64集团军。今天开会的目地,就是要统一大家的认识,杜绝轻敌思想的产生。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们今天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师下一步工作的重点。谁先来言?”
我的话说完后,班台萊耶夫左右看了看,见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都沉默不语,便抢先言说:“我来说两句。目前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已经陷入了我们的重围,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师应该积极地动攻势,向被围困的德军起最后的进攻。”
“进攻?说得真轻巧。”阿赫罗梅耶夫听完他的言,冷笑一声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副师长同志,您所要起最后的进攻。请问,我们该在什么地段,用什么样的兵力。对敌人起进攻呢?”
“那还用说嘛。和东岸的交通恢复后。方面军司令部很快就会源源不断地给我们派部队过来,我相信要不了一周的事情,我们师就可以恢复齐装满员的状态。”班台萊耶夫很乐观地回应说:“到时不光兵员充足,我估计还会给我们补充不少的技术装备,再加上空军的配合,要消灭我们面前的敌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的脑子里想到在所有反映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影视作品里,似乎红军的反攻一开始。德军面对红军摧枯拉朽的攻势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等我真正身历其境,才知道这样的宣传是多么地害人。如果德军真的这么不堪一击,他们就不会从哈尔科夫一步步地向东推进到伏尔加河畔的斯大林格勒,更不会在几倍于自己的苏军包围下,在没有兵员补充和大量物资补给的情况下,支撑了两月之久。直到他们的弹药粮草逐步耗尽,士气也低落到了谷底,苏军才动最后的雷霆一击,将他们彻底打垮。
阿赫罗梅耶夫继续反驳着班台萊耶夫:“……我们现在有什么技术装备,想必您很清楚。坦克营有五辆坦克和七辆装甲车。而友军则有二十辆坦克,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满编的坦克营。我们的坦克是从德军手里缴获的。弹药和燃料不是问题,可以从刚缴获的物资里补充。可友军的坦克呢,除了能为他们补充油料外,但弹药方面的补给就无能为力了。还有炮兵营,如今只有四门重型榴弹炮和相同数量的反坦克炮,再加上十二门迫击炮,和一个反坦克步枪连,以这样的实力,去进攻德军的阵地,您认为有取胜的把握吗?”
阿赫罗梅耶夫的话说完后,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都在低头沉思,也许是参谋长所报出的这一连串数据,让他们明白目前的形势,远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美好。
过了好一阵,基里洛夫抬起头望向我,用征询的口气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想听听您的看法是什么?”
“刚刚副师长和参谋长的言,我都仔细听了。”我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认为参谋长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我们转入了进攻,但和德军比起来,我们的实力还很弱,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师的主要任务是拖住敌人,不让他们逃走,而不是去贸然地进攻他们。”说到这里,我扭头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给二团长奥列格和四团长盖达尔打个电话,让他们两人立即到指挥部来一趟。”
趁阿赫罗梅耶夫去打电话的时候,基里洛夫好奇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你把这两位团长交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基里洛夫的疑问,我立即向他解释:“政委同志,戈罗季谢城现在已成为了我们的后方,德军要想进攻这里,必须绕过我军的几个防区,所以我们要把防御的重点转移到空捏依。师指挥部再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我觉得师指挥部应该尽快地搬到空捏依城去。”
对于我的意见,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立即表示了同意。基里洛夫还如释重负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其实昨天我就想向你提这件事情的,只不过怕您有什么别的考虑,所以犹豫了半天,最后也没提。既然我们师指挥部要离开,那么由哪支部队来防守戈罗季谢呢,是通报司令部以后,交给友军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政委同志,目前集团军的兵力有限,他们不光要防御现有的地段,同时还要抽调兵力和敌人打巷战,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来接替戈罗季谢的防御,所以我打算把二团留下,一边负责城市的休整一边想方设法进行补充。”
“您觉得上级会给我们补充兵员吗?”基里洛夫在听到我说让二团补给的话以后,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便忍不住旧事重提。
我再次摇摇头,苦笑着对他说:“政委同志,也许您不知道吧。在这次的反攻前,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的顿河方面军,只得到了三个步兵师的补充,而且都是有六成的兵力。而我们集团军不光没有得到兵员上的补充,甚至连急需的弹药和物资,也因为受这见鬼的伏尔加河上冻的影响。而没有得到多少的补充。如今伏尔加河上的交通虽然恢复了。但是从东岸过来的补充兵员。优先补充的肯定是还在城里战斗的那几个师或者旅。还有,我还听说司令员他们如今正在集中兵力,向德军起攻击,准备将遭到德军围困的柳德尼科夫师救出来。”
我的话让基里洛夫大吃一惊,他惊诧地问道:“什么,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还存在德军的保卫中,那么卡尔波夫上尉指挥的那个营不是也危险了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政委同志。”班台萊耶夫为我帮腔说:“城里的战斗。远比我们的马马耶夫岗上更残酷。难道您忘记了,谢杰里科夫的一团,足足有三千多指战员啊,可调到工作区只打了一天,剩下的人连伤员在内,也不足两百人。卡尔波夫上尉率领的混成营从调走的那天开始,我在心里已将他们从师的编制里除名了。”
听完班台萊耶夫的话,基里洛夫扼腕叹息说:“唉,如果是其他的指战员牺牲了还好说,可卡尔波夫是第一个向我军反正的东方营指挥官。他的名字就连最高统帅本人也知道。要是他真生什么意外的话,我怕上级会怪罪奥夏宁娜同志的。”
基里洛夫这么一说。还真的把我吓了一跳,细想起来,我给卡尔波夫所安排的任务,都是最危险的,似乎我是有意通过战斗来削弱他的实力似的。没等我说话,打完电话回来,又听清事情来龙去脉的阿赫罗梅耶夫便为我出谋划策起来:“师长同志,您看能不能给司令员打个电话,请他和柳德尼科夫上校商量一下,让卡尔波夫上尉回到我们师里来?”
“师长同志,我觉得参谋长这个提议很好,”一向爱和阿赫罗梅耶夫唱反调的班台萊耶夫,见此事涉及到了我的利益,也对阿赫罗梅耶夫的意见表示了支持,“应该立即和司令员联系,想办法把卡尔波夫上尉调回来。要知道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不亚于几个师。”
班台萊耶夫的说法把基里洛夫逗笑了,他笑着反问道:“喂,我说老伙计,你这话说得太夸张了吧。卡尔波夫只是一名小小的上尉,怎么能抵得上几个师呢?”
“政委同志,”虽然基里洛夫是自己的老朋友,但此刻班台萊耶夫却不满地说道:“难道您忘记了,上次尼古拉大尉和他的营是怎么反正的?不就是因为卡尔波夫这个榜样在么,否则现在的一团也不会多出一个能征善战的尼古拉营来,那一千七百名战俘也不会成功地回到我们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