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锐挥出的鞭子全落在少年太子身上,舍不得破了少年太子这张能卖高价的脸。
他打算路上就找机会把少年太子卖出去,卖给有那种有特殊嗜好的富绅,这会让年太子落比在他手上还要痛不欲生。
这次若不是有人告密,等董锐自己察觉,还真可能让陆之晏策划成功了去。
一旦成功,他人贩一霸董锐的颜面往哪里放,这往后的生意必将受到影响。
董锐转身走出柴房,战战兢兢的少男少女们许久都不敢动弹一下,许久才有人往柴房的另一边坐下,往日和少年太子交好的几人也随众人坐到柴房的另一边,不敢与少年太子扯上任何干系。
此时,距离望京北宫遇刺已过去四月,少年太子谨言慎行,混迹市井往玉京去,一路上艰险难以想象。
他除了一张脸,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之物,冒然找上官府,不仅不会有结果,还可能暴露他还活着的信息。
皇榜昭告,刺杀他的人是前朝旧部,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即便是少年陆之晏也知道那次刺杀并不止表面披露出来的这些。
否则遇刺当日,望京城外的望北营不会迟迟不现,他们被追杀数日,也无任何救兵到来,这无朝中之人干预,如何做得到。
不仅前朝旧部要杀他,大虞玉京里也有人希望他永远不要回去。
前狼后虎,几乎走投无路时,陆之晏不得已主动进入人贩子的视野,借此逃过一劫。
但这人贩子队伍显然是个狼窝,不是个久留之地。
少年太子在策划逃跑时,怜悯这些人的遭遇,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他低估了人贩子在这个城镇的势力,以及“人心”二字,逃跑行动至此,除了两个人还未寻到,其他人全被捉回。
少年太子便是那最后被找到的,平日里很少亲自动手的人贩子头子董锐,亲自执鞭动刑,要借少年太子,树立威赫,绝了所有人的希望。
在陆之晏被找到后,两个同行的少年,指出他是这次策逃的主谋,此前也是他们二人告的密。
“就是他,就是他蛊惑我们逃走的……”
“对,我们不想的,是他逼我们。”
虚影陆之晏的目光从少年太子身上移开,落到这些四五岁到十一二岁间的少男少女们,他们有的脸上是怯懦,有的是懵懂,有的是畏惧,有的是愤恨,有的是幸灾乐祸。
恨少年陆之晏没带他们逃成功,害他们受了一顿皮肉之苦,恨少年陆之晏身上那股子未被苦难磨灭的锐气和希望……这种东西,他们哪有资格拥有!
“我错了吗?”
少年太子在问自己,他想顺手帮一把他们做错了吗?
答案很清楚,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前狼后虎自顾不暇之时,竟还有善念要救人,他不仅自不量力,还狂妄愚昧之极。
他只思虑到他逃走后,他们可能被迁怒,却忘了一旦失败,他将彻底万劫不复。
孟老,卓一,陈冠进,小桐子……这些为了他已经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人。
他犯了错,不可饶恕的错!
虚影陆之晏眯了一下眼睛,感受到来自少年太子心底那股浓烈的情绪,挫败,失望,茫然,痛苦……以及不甘。
他还未完全放弃希望,直到另一段不堪回的遭遇到来。
陆之晏依旧冷眼看着,他只是在回顾过去,这种诡异的游魂状态,他改变不了任何早已经生的事情,太多情感的代入,只会让他无意义的消耗情感,死得更快。
但也不可否认,这次的遭遇彻底改变了他的理念,甚至影响到他此后半生的性格和行为方式,面上冷淡清正,其实冷血无情至极。
少年太子眼睛缓缓闭上,沉底昏迷过去,呼吸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陆之晏徒然感受到一股黏住他四肢的吸力,别说飘了,就是动弹一下手指都显得奢侈,在意识也被彻底胶住前,陆之晏以为他该是要死了。
死了,也好。
没有他,不过二十六岁的王湄儿,或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他为王湄儿准备了两条路,一是垂帘听政的当权太后,有他留下的兵符和圣旨,以及前庭王家扶持,无论哪个宗亲上位,也动不了她分毫。
只是他知道的王湄儿并非是对权势青睐的女人,她唯一能算兴趣的便是山水书画。
所以他在一条路的基础上为她再准备了第二个选择,绝顶高手和神医相伴,她可以四处游历,走遍曾经所有她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