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台现在觉得他是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人:“现在吃吗?要不要帮你把粥端过来?”
陆星澜:“嗯。”
陈香台把小桌子搬到床上,把粥也放上去,然后站在旁边看着他吃。
好乖哦。
门口,老谭还没走。
姚碧玺刚好来了,穿得一点都不像贵太太,一件薄的长棉服从头包到脚。
“夫人。”
姚碧玺拎了个保温桶:“星澜还在睡吗?”
“已经醒了,在吃饭。”
姚碧玺也没进去,通过门上的玻璃往病房里瞅了一眼,看见他儿子了,也看见那个小护士了:“这两天,都是谁叫他起床?”
老谭说:“陈护士。”
“叫得起来吗?”
陆家有两件难事:一件是叫江织别染,一件是叫陆星澜起来吃饭。
说来这事儿挺怪,老谭也很困惑:“叫陆少起床这件事对陈护士来说,好像并不是十分困难。”他就经常叫不醒陆星澜,他估摸着,“可能因为她是护士,更有法子。”
姚碧玺捂嘴一笑:“你不懂。”她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叫一物降一物。”
谁降谁?
老谭是不太懂。
姚碧玺也不进去了,把保温桶往老谭手里一塞,然后给萧院长打了个电话。
“萧院长。”
萧院长礼貌周到:“陆夫人您说。”
“我看我家星澜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得在医院多住几天?”最好能住到她孙子出生。
萧院长以为是来问罪的,战战兢兢地说:“陆夫人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让陆少尽快恢复。”
姚碧玺笑:“也不用尽快啦,就让他慢慢恢复吧。”
“?”什么意思?
姚碧玺给了点儿提示:“照顾我们家星澜的那个小护士,我挺满意的。”
萧院长也是个人精,立马明白了:“夫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姚女士很满意:“那就谢谢了。”
“您客气了。”
陈香台的口水有一定的治愈能力,具体到哪个地步,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小病小痛都缓解,大病大痛没试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口水起作用了,陆星澜晚饭后烧退了一点,精神也不错,没有接着睡。
陆声怀了双胞胎,周清让很紧张,刚显怀就让她休了产假,陆氏这下没人管了,陆声的秘书杨修抱了一摞签名文件来医院了。
陆星澜戴着医用的腰围固定带,坐在病床上,扫了一眼那摞文件:“怎么这么多?”
杨修放下文件:“有一半是JC医疗的。”
江织带着周徐纺私奔有两个月了,JC医疗就没人管。
陆星澜也不想管:“JC医疗的事让乔老四管。”
杨修刚刚就是从乔南楚那里过来的:“乔四爷说最近不太平,情报科里事儿多,他没多余的精力。”
JC医疗这么大块香饽饽,怎么还搞得跟烫手山芋似的,都推来推去。
陆星澜抬头,眼神有点懒懒的:“难道我有?”
您不是天天睡觉吗?
这话杨修可不敢说:“那我把JC的文件再送回去?”
“嗯。”
陆星澜看了一眼输液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陈香台进来给他换药,顺便把体温计给他,他量了一下,递给她,她拿着看看:“还有一点低烧。”
杨修把JC医疗的项目文件又抱回手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星澜说:“等等。”
杨修又站住了。
“你先出去。”陆星澜对看护说的。
“哦。”
看护陈香台出去了。
等门关上了,陆星澜吩咐:“杨秘书,麻烦帮我锁一下门。”
锁门?
不知道为什么,杨秘书突然有点害怕。
杨修去把门锁上了:“还、还有别的事吗?”
陆大少爷平时都一副除了困就是困的表情,难得见他露出窘迫和别扭的神情:“我上卫生间不太方便,麻烦你扶我一下。”
哦,这事儿啊。
杨修犹犹豫豫:“看护她——”
陆星澜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口:“她是女孩子。”
护士、医生其实和患者一样,通常不论男女,如果要管性别,那泌尿科肛肠科的女护士女医生怎么办?包/皮和痔疮还割不割?
一看这陆少就是没经过女人手的,太纯了。
陈香台觉得今天肯定是她的幸运日。
先是她之前联系过的那个跑腿人公司回复她了,找人的雇佣金可以分期付款,但要付满三分之一。
之后,护士长偷偷跟她说,有内部消息,下一批转正的护士名单里有她,这也就意味着,她要涨工资了。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帮她早日找到恩公,好报当年的一饭之恩。
晚上,陈香台照例等陆星澜睡了才过来守夜,这次为了防止她再抢被子,她故意坐远点。
陆星澜睡着睡着,手从被子里滑出来了。
她赶紧过去,想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她刚伸出手去,他突然翻了个身,右手臂擦过被子,衣袖滑了下去。
他皮肤白,手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刚好长在手肘窝里。
陈香台看着他的手,眼神一开始愣愣的,再慢慢到欣喜若狂,她笑了,一笑眼睛就弯弯,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原来是您啊。”恩公。
果然,今天是她幸运日。
陈香台太高兴了,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她的喜悦,她出了病房,给林东山打电话。
“东山。”
“嗯。”
“谷雨睡了吗?”
林东山这周上白班,人在家里:“刚刚睡了。”
陈香台特别高兴:“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
林东山问她:“怎么找到的?能确定吗?”
她很兴奋:“他是我们医院的病人,我看到他手臂了,他手上的痣跟我恩人的位置一模一样。”
林东山听着觉得不是很靠谱:“会不会只是巧合?”
“应该不会,位置很特别,我当护士这么久,就见过他这一个。”她当护士就是为了给人扎针,她给人扎针就是为了看手臂,这么些年来,她已经看了好多条了。
“没有别的特征可以确认吗?”
“当时恩人给我吃饼干的时候,我已经饿昏了头,他跟我说过话的,可我不记得他的声音了。”而且时间太久,那时候又年少,声音可能变了。
林东山想了想:“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去过那个公园。”
有道理。
陈香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等他醒了我就问。”
林东山说好,又问她:“如果真是他,你要怎么报恩?”
陈香台被问住了,这难办了,她也没有钱,但是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啊。
她思考了一下:“我想把我的口水给他。”她自己觉得可行,“他得了个很奇怪的病,也许我的口水能对他有好处。”
林东山笑:“那你怎么给他?”
这就又难住陈香台了,怎么给啊?舔他的勺子?或者偷他水喝?这样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