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个护驾高手狂喝扑来前,毕玄一脚横撑宇文邕双手抵在身前的天子阔剑,后者断线风筝般离地抛飞,直挺挺地“砰”一声掉在泥沼地里,泥浆迸溅。
毕玄古铜色的面上掠过一抹讶色,转瞬即逝,甩了甩破了一个狭长口子的衣袖,大笑道:“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予本人惊喜,殊为难得!
本人收回之前的妄语,陛下这等对手,已值得本人永久铭记!”
六个护驾高手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唯有从地上挺身跃起,浑身衣袍出淤泥而不染的宇文邕知晓,刚刚最后一招,毕玄以袖里乾坤的精奇手法不仅化去了他倾注在阔剑上的所有劲力,更反过来震散了他体内的大半真气,如若按照正常展,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再没有足够的内劲运使阔剑挡在身前,接下毕玄必杀的一脚。
可现实却是宇文邕不仅挡住了这一脚,还有余力运气满布周身,避免了在泥泞地里滚成泥人而威严尽失的狼狈结局!
宇文邕所料不差,当他面临生死危机的一瞬,全身血液里再次涌出温纯能量,刹那间将他的先天真气拨乱反正,而他心如止水的精神状态亦令他犹如本能般右手聚集暴烈劲气挥剑竖在身前,左掌则运使吸扯暗劲抵住剑身背面。
两相合力下,他才勉强在毕玄的脚掌撑中剑身正面前的十分之一刹那在剑身上聚齐足够的内劲,用以化解毕玄这一脚所蕴的劲气。
然而这种精奇的运劲手法,确是宇文邕前所未见,亦前所未想的高明诀窍,让他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他生死之间的灵光一闪,还是在他体内种下暗手之人给予的馈赠之一?
即使如此,他仍被毕玄这必杀一脚踹得抛飞跌落,若非抛飞横空的瞬间缓冲,令他勉强调集些许真气满布体表,隔除触地时粘身的泥沼,恐怕他现在已狼狈不堪,无颜再与毕玄动手,唯剩引剑自刎一途!
两人的功力和修养,确有一段难以弥补的差距……但功力上的差距,正在以一种出人意料的诡秘方式在跳跃性地缩短!
宇文邕仍是冷静如恒,感受着血液中涌出的第二股温纯能量的余韵,以及通体再次增强了一分的精元气力……恍惚间,似乎连精神意志也浑然凝实了一分!
嘴角溢出一丝散着强大信心和斗志的笑意,宇文邕昂然举剑直指毕玄,先仰天一阵长笑,顾盼自豪的冷然道:“毕玄尊者……这已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第一个错误是你施尽全力的第一招杀我不死!
尚请尊者留意,你还能再犯的错误,已屈指可数!”
周遭六个护驾高手登时目露异彩,想不到宇文邕在毕玄手下连连遭挫之后,不但毫不气馁,其胆色霸气反而愈强横,渐渐能与威慑大草原的毕玄分庭抗礼,至少在气势对峙上毫不逊色。
毕玄脸上现出欣赏的神色,功力临阵精进尚且没什么,但信心意志的提聚殊为不易!
微笑下他跨前数步,将两人的距离缩至三丈,油然道:“越战越勇,确是难得,少说废话,且让本人看你下一招有甚么长进。”
宇文邕在毕玄停步的刹那,倏地踏前三步,把两人的距离缩至两丈,右手所持的天子阔剑纹丝不动,但整个人却变得剑锋般锐利,涌起一股霸烈的剑气,朝这接连令他受挫的武学大宗师激冲过去。
他的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信念,身体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他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毕玄眼内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全身衣衫先是在剑气的冲击下波纹般卷拂飘扬,忽然又变得纹风不动,不动声息间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对手的剑气。
周遭六个护驾高手见此,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宇文邕嘴角逸出一丝如愿以偿的满足笑容,目注手中阔剑沉声道:“自我登极为帝以来,此剑从未离身半步,之前无名,今名蛰龙!”
蛰龙者,蛰伏的龙,或沉睡的龙,古来亦以之隐喻激**流引退的隐匿志士!
除了宇文邕自己,在场没有人明白,他为何在生死决战中临时给自己心爱的佩剑取了这个明显带有不详含意的名字,包括自忖已将宇文邕看个通透的毕玄!
“蛰龙?……既非代表勇猛无畏的大威天龙,亦非象征至死不屈的玄黄真龙,更非寓意能屈能伸的九天应龙,而是继续存在却又陷入长眠的蛰龙?”
毕玄一直严峻深邃的眼神次闪过阴郁的惊疑,战局的展乃至宇文邕的一言一语、一心一念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则无情地预兆着他原本十拿九稳的胜算在显而易见地衰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