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皎指着天空中的一朵云,因为乌兰图娅难得的好态度而显得异常兴奋:“那儿是它的耳朵,那儿是嘴,那儿是身子,那儿是尾巴,日行八百里,腾云驾雾,像不像?”
饶是乌兰图娅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还是非常热情地迎合:“对对对,真像!”
说着,她还偷偷睃了李观鱼一眼,希望能够看到他生嫉的模样,可惜,他好像完全没看到,正在盯着一个大盆植株运气。
乌兰图娅眼珠一转,假装脚下一崴,高声地“哎呀”一声,装作要跌倒,被弘皎一把扶住:“郡主,你怎么样?我扶你去休息。”
弘皎很是关切,乌兰图娅道:“都怪那块石头。”
乌兰图娅说着踢了一脚,这一下倒真踢疼了,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花盆底的鞋子,太高,真要踩到石头上,还真容易站不稳。
“是是是,都怪它,我帮你踢开它。”
弘皎一脚踢去,把那石子踢到了李观鱼面前,而李观鱼依旧没有觉察,他的目光正盯着远处岸边巡弋的一队黄马褂。
“难道那些黄马褂比我还好看?”乌兰图娅真是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看一看扶着他,一脸紧张询问是否要请太医的弘皎,乌兰图娅的神色倒是缓和下来,心中居然生起几分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喜
欢的人却不喜欢自己。
可若说他不喜欢,为何又冒死见她?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曲桥小径的夏日,碧荷连天;那个月色温柔的夜晚,桐叶初长。那个没良心的他,还记得么?乌兰图娅又嘟起了嘴儿,她的小嘴儿刚刚嘟起,穿着夹绫小袄,系了两条大辫子的雅利奇便兴冲冲地跑来了:“漠北大捷!漠北大捷啊!图娅姐姐,你爹打了大胜仗呢!皇
上下旨,新年措八节,要好好操办一下,庆祝在大捷!”
……乌兰图娅念念不忘的那两幕,李观鱼不记得了,大男人,哪有空记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包括在接秀山房那段时光,他也会趁晚上时间偷偷溜出去寻找。可是方便搜寻的
地区,他都找过了,始终不见父亲雕刻风格的石雕。
偌大一个圆明园,只能扩大搜寻范围,但要往更广阔的范围去找,这一往一返的时间太长,一次两次或还可行,再久了很难不被人现,这令李观鱼很是苦恼。最初试图找那宝石,他只是为了尽一份孝心,满足父亲的心愿。而当他找得久了,尤其已经付出这么多之后,这却成了他的一份执念,不找到,他不甘心。患得患失之下
,他甚至怀疑父亲当年雕刻的那根石柱,在运送过程中损坏,已经被当成废石料扔掉,那就真的完蛋大吉了。可于此同时,却有个倩影不时地浮现在他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想她神秘兮兮地背着手踱步到他身边,笑容满面地拿出点心给他的风情;想她生气地嘟起嘴唇,想
要作却只能别过脸儿跺脚的模样;还想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暗香,那鸦羽一样柔软的丝啊……李观鱼一板一眼地雕刻石头,忽然有些恐慌地停住,心头那若有若无的失落,令他有些烦闷,为什么我会时不时就想起她?难不成……习惯!一定是习惯!就像我对那颗宝
石,从无可无不可,到矢志必得一样,只是一个习惯。
李观鱼如此告诉自已:既然是习惯,那么习惯了就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会忘记她。
他如此想着,刚刚信心十足地举起锤,定好钎,准备敲下去的时候,迪哥儿和阿飞喜气洋洋地跑来,迪哥儿眉飞色舞道:“大鱼,收工了收工了!”
李鱼一呆:“这么快?你们可别偷懒啊,小心监工……”阿飞道:“是真的,多罗郡王策棱漠北大捷,皇帝龙颜大悦,要在这圆明园大肆庆祝。总管说,就不从宫里调那么多人了,让咱们暂且停工,帮着部置园子,这不,腊八节也要到了,连过节带大庆,一并儿举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