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揉着脑袋,实在是觉得无趣。
对于这座学宫,宋沛住了两年了,倒是知道不少,知道整个延陵都要听学宫的声音,知道自家先生是这座学宫的掌教,也就是天底下学问最大的读书人。
还是天底下最会打架的读书人之一。
对于先生是天底下学问最大的说法,宋沛其实不怎么疑惑,可是对于先生打架最厉害之一的说法,宋沛一直有疑惑。
就先生那样,平日看着便弱不禁风的样子,打架能行?
宋沛叹了口气,现在先生也不在,就算是他想问问,也没有办法啊。
无精打采看了许久的大雪,宋沛忽然想去看看学问潭。
之前先生总说那个地方很不错,宋沛上山之后也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后来听说在那边研究学问的老夫子很多,平日里也就没敢想着去打扰。
只是现在,老夫子们应该不会在大雪时节还在那里待着吧?
想着便要做,宋沛嘿嘿一笑,在屋子里找出一把油纸伞,推门而出,一路小跑。
沿途许多学宫学子见到宋沛风尘仆仆的样子,都停下脚步看了几眼。
这个少年,现如今已经是山上除去顾缘,最值得关心的年轻学子了。
甚至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学子还笑着提醒宋沛慢一些。
不过是不是真心实意,便很难说了。
人心毕竟隔着肚皮,看不清楚。
宋沛一路小跑,在通往学问潭前的道路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天寒地冻,只是走了小半路程,宋沛便觉得已经受不了,便想着要是能看见学问潭还有夫子研究学问,该是如何光景,只怕这才是真正埋头于圣贤书里的读书人吧?
宋沛嘿嘿一笑,便觉得理所当然,这学宫里还是没有一些真是埋头做学问的读书人,那天底下哪里去找这种真正的读书人。
只是越是往前走,风雪越大,一把油纸伞只怕是挡不住风雪。
宋沛喘了口气,在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走着,很快便精疲力尽。
遥遥望去,远处有一栋简陋茅屋。
在风雪之中,遗世独立。
宋沛走近之后,现茅屋里有些许灯光,想着这天寒地冻的,便想着要停留片刻,于是受了伞,便叩了叩门。
砰砰砰!
茅屋里面传到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是哪个混蛋小子?”
声音苍老,想来是上了岁数。
宋沛轻声道:“学生宋沛,想借老夫子的茅屋避一避风雪。”
“宋沛?谁的学生,这么不知道规矩,敢来此处?”
里面那人的声音仍旧是不耐烦,并无疑惑。
宋沛正色道:“学生是苏夜苏先生的学生。”
苏夜的学生,想来在学宫不管何处都是能够得到礼遇,可偏偏在这栋茅屋前,宋沛并没有收到该有的礼遇,屋内沉默了很久,才听见有脚步声,一小段时间之后,门才被人打开。
有一个花白头,身材矮小的老人打开门,站在屋内看着宋沛。
宋沛看着老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心想着这是哪一位老夫子,平日里所见的学宫长辈都是仪容一丝不苟,哪里会有这般情景?
老人就站在门口,再度问道:“你是苏夜的学生,何时所拜?”
宋沛想着自家先生也没有说这些事情不能说,想了片刻之后便一五一十的把相识过程都告诉了老人,最后才说道:“先生尚未归来。”
老人皱着眉头,这个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见过外人的老家伙最后点了点头,说道:“跪下吧。”
宋沛没来由的有些生气,自己见了这么多学宫长辈,可没有一个人是这般对待他的,大多好言好语,再怎么不济都不会恶语相向,可这一位,一见面便要他跪下。
是何道理?
老人不悦道:“你见你家先生,要不要跪?”
宋沛心想着自己见了先生,虽说是要行礼,可先生从未叫我跪过……
老人有些不高兴,挥手打断宋沛的想法,他揉了揉脸颊,皱眉道:“苏夜见了老夫都要喊老夫一声先生,老夫让他跪下,他也只能跪下,你这混小子,难不成比苏夜还要厉害不成?再厉害,见了老夫,一样要跪。”
宋沛气急,脱口而出,“老先生,你算啥东西,凭啥我家先生要叫你先生?”
老人一拍脑门,伸手揪住宋沛的耳朵,冷哼道:“老夫算什么东西,让你仔细看看。”
说着话,老人把宋沛直接就拖到了茅屋里。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在这个世间,能让学宫掌教苏夜喊上一声先生的,连云端圣人都没有资格,可不就只有这茅屋里的老人一个人吗。
要说这老人当年做过什么大事。
好像也还行,就是和已经成圣的儒教圣人有一场骂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