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河圣人想着要将他们练成丹,来完成他疯狂的想法,但因为最后没有找到禅子,所以功亏一篑。
并没有能成功。
或许也算是成功了。
毕竟就拿只是把道种和读书种子练成了丹,他便已经活到了今日。
言河圣人说道:“差了一点便是差了千万步。”
“我即便吃了这么两炉丹,也不可能活这么久,但我不甘心,既然我的设想不是错误的,那么我一定会有一日等到你们,到时候你们三人都出现在我面前,我便能完成我的设想。”
禅子有些疑惑,“你既然不能活到如今,那自然要需要某种秘法让自己长眠,以减少生机的流逝,但又能怎么判定我们来了,从而清醒过来?”
禅子不愧博学之名,从言河圣人的三言两语之间,便能推算出来很多事情。
言河圣人眼里满是赞赏之意,虽说等会儿他一定会对禅子做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禅子的欣赏,“你们进入这里的那三滴血,你们忘了?”
禅子神情微变,之前他们在那道门里放入的鲜血!
那个时候,禅子只是觉得,只要是三教修士便可,谁知道,那原来是要找他们三人的布置。
“既然如此,为何还卷了些别的人?”
那条从海底伸出的藤蔓,卷来的人,还真不只是他们三人,还有两位大妖亲子,以及李扶摇。
言河圣人坦然道:“那两只小妖,有大妖血脉,或许还能有用,至于那个剑士,虽说不是剑胚,但与我也有大用。”
禅子不再说话。
他紧紧拉着顾缘的手,神情平淡。
言河圣人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条布带,把自己的一头乱,随意的扎了起来。
他想着说道:“再等一会儿,那个道种便来了,到时候你们三人一起死,想来谁也不会觉得吃亏。”
禅子低头看着指间的那朵莲花,正色道:“小僧不想死。”
言河圣人笑道:“我也不想死,所以你们才要死。”
因为自己不想死,所以旁人便要去死,这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言河圣人很明显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禅子也不愿意和他过多辩论,只是指间的莲花光芒越来越盛。
但始终都没有出手的感觉。
言河圣人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和等那位道种进来,两位朝暮境联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生天,或许你还在等那个剑士过来,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不愿意死在这个地方的,但你应该知道,这座宫殿是我建造,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有机会跑出去呢?”
“所以即便是你和那位道种联手,再加上那么个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谋划了这么些年,为得便是今天,不许事情出半点差错。”
“况且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位圣人。”
禅子反驳道:“你不是圣人。”
世间早有人对真圣和伪圣之说有过辩论,当年最为出名的那一场,就是学宫掌教苏夜的先生和云端圣人的那场关于真假圣人的辩论。
虽说最后他落败,也没有任何修士敢明着说那云端的圣人们不算是圣人。
但也有很多人明白一个道理,修为境界到了沧海的修士,不一定能说成是圣人。
言河圣人这样的人,自然说不上是圣人之举,所以禅子不认,也很是正常。
但这个世间存在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禅子这样一个人,第一次当着一个沧海修士的面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说你不是圣人。
言河圣人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不是圣人也不重要,等到我离开这个世间之后,你们一定会在修行史里为我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但谁都听得出他的得意之意。
禅子没有对他多说,只是看着顾缘,认真问道:“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没有,有就都拿出来,不然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顾缘不是第一次进入雾山,第一次进入雾山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般凶险,当时她进入雾山足够小心,这第二次再进入雾山之后,她便显得要轻松许多,虽然有什么人族和妖族争斗,但顾缘从来没有想过带上什么宗门重器。
因此禅子问这番话,得到的是个否定结果。
禅子笑了笑,然后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有机会你便先走,不用管我。”
说着这话,禅子有些自嘲,想着很大可能这都是一个死局,既然是死局,肯定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想着这事,禅子有些愧疚。
在溪边遇到顾缘之后,他便想过要在雾山里照顾好顾缘,但是真有许多事情,他没有办法做到,就好像现在这样。
没有办法了。
禅子沉默着,忽然听到了身后一声响动。
有个白裙女子站在了门内。
她推门而入。
看着这里面的光景。
她的目光先是落到禅子身上,然后便看到了还坐在棺椁里的那个老人,然后叶笙歌一言不,随手便扔出了一张符箓。
那张以道门高人画就的符箓化作了漫天青丝,就好像是一张巨网,很快便将那棺椁给
缠绕了起来。
言河圣人无动于衷,等到那张符箓完全挥作用之后,这才伸手一指。
这一指,就是一道玄妙的气机落到了网上。
然后很快便破开了那张网。
他之前说过,他是圣人。
虽然他已经很老了,但他还是一个圣人。
就算是还有千分之一的那点修为,也足以应对他们。
叶笙歌问道:“怎么回事?”
她问的自然是禅子。
她是道种,心智其实一点都不差。
禅子用最为简短的话说清楚的最复杂的事情。
叶笙歌听完之后,看着那个还一直坐在棺椁里的言河圣人,皱眉道:“你想吃了我?”
言河圣人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很是有意思,他修行多年,活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有意思的人。
“我很想知道,是谁教出了你这个道种。”
世间所有修士都知道,叶笙歌是那位沉斜山观主梁亦的亲传弟子,那位观主地位尊崇,境界高妙,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直是这个世间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更是无数人都知道的的大人物。
但言河圣人并不在山河之中,他不知道这件事,很是正常。
叶笙歌没有和言河圣人废话,她只是看了禅子一眼,禅子立马便知道叶笙歌要做些什么。
指间的那朵莲花瞬间离开指间,朝着言河圣人的那具棺椁呼啸而去。
言河圣人面色如常,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叶笙歌忽然出声道:“有问题。”
禅子有些疑惑,但很快便收回那朵莲花,没让莲花落到棺椁上。
叶笙歌看着那棺椁,然后得出了结论,“他被他自己困在了棺椁里,出不来。”
禅子绝对没有半点蠢人的影子,想着之前言河圣人说的那些话,既然他一直都想着吃掉他们三人,那是她最想做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不先制住禅子,即便他有些自负,所以不愿意这么快就出手,也不应该在叶笙歌那张网落到他身侧的时候,而无动于衷。
言河圣人之前一直很平淡,在这个时候,总算是有了些怒意,他看着叶笙歌,认真道:“你真的很聪明,之前那张网便是试探,这个小和尚的莲花又是第二次试探,总算是确定我真的是被困在了这里面。”
“像是你这样的年轻人,给你一些时间,即便走不到沧海,也该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人物,可惜啊,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话,言河圣人开始双手撑着棺材两边,竭力的想要站起来。
“我那年抓得那个道种,就一点都不如你。”
在很多年前,言河圣人为了自己那个疯狂的试验,抓过一位道种,但那位道种,不论怎么看,都不如叶笙歌。
“知道我是个圣人,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哪里像是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情绪。”
叶笙歌没有和言河圣人说什么废话。
在禅子的莲花消失了之后,她开始往前丢出很多东西,有符箓,也有法器,那些东西很快便把言河圣人和那具棺椁围了一层又一层。
禅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伸手结了印。
这么多东西,让那位圣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至于禅子,则是更觉得奇怪。
原来叶笙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本来就已经是年轻一代第一人,又有这么些法器,打架的时候,往往用修为便能取胜,却偏偏要用法器,这样的叶笙歌,当然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