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其实一点都没信,刚才周岩那赢钱的架势,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可大师这么说,他又岂敢不信?
反正别管信不信的,陈奇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赌桌前面。
半个时辰后
周岩连输十局,第一次变了脸色。
连旁边立着的那些赌场中人,都颇为好奇地斜眼来看,要不是这是属于赌客与赌客之间的局,谁赢谁输,赚钱的都是赌场,恐怕他们早就警觉,说不得还要闹出些事故。
再半个时辰之后。
陈奇晕乎乎出了赌场,一回头就能见周岩惨白的脸,阴测测的眼,只觉心中微惊,转身想走过去,却听杨玉英一声轻咳,脚步登时止住。
再回头,只瞄见一点大师的背影,陈奇吓得赶紧追上去,就见大师一边走,一边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件披风往身上一裹,在道边树下的石墩上落座。
披风黑灰色,暗沉沉的,这般一裹,窈窕漂亮的少女登时就变成了街边蒙头罩脸的乞儿。
陈奇也闷不吭声地过去坐下,讷讷道:“这些钱……”
“你还想留下?”
“不,不。”
杨玉英笑起来:“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接受运气变得特别低的后果。”
“也没什么,人总有运气高的时候,也有运气低的时候,你运气不好,也许只是走路摔一跤摔断腿,下巴脱落,也不一定就一头摔死自己什么的。”
陈奇:“……别说了,大师您说,要怎么处置。”
“问问周家那对父母丢了多少钱,这部分给人家留着,暂时不要还,等没事了还回去。”
陈奇连忙应道:“好。”
“剩下的我便不管了,你是想扔了,或者做善事,哪怕是没什么用的捐给寺庙都成。”
杨玉英笑道。
陈奇连忙点头,心下还是惊疑,不禁问道:“我看周岩赢刚刚那位刘老爷,赢得那般干脆利落,怎么到我这儿就忽然开始输?”
他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就没上过赌桌,自然在这方面,既无技术也无经验。
杨玉英叹了口气,小小地掀起眼皮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我帮你作弊。”
陈奇:“啊?”
杨玉英莞尔,她到也不真如陈奇腹诽的一般,特别喜欢卖关子,略想了想,就用陈奇可能能理解的话语解释道:“不知周岩做了什么,他的,你就当是魂魄好了,在短时间内剧烈燃烧,因此智力,五感,体能等等素质也骤然爆。”
“现在不光是在赌桌上,他读书,写文章,做任何事,都会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但是这种力量并不是无限的,消耗得是他本身自己的灵魂潜力。”
“今日我在赌场选的那个刘老爷,身上有一层灵光,说明他心地善良,身具功德,若在人间功德不散,必然福寿绵延,让他和周岩去赌,周岩要想赢他,必要消耗更多的力量。”
陈奇闻言大惊:“那周岩……会不会对周岩很不好。”
杨玉英轻笑:“也没什么,我趁机在他身上定了一张定魂符,他最近不能再借用他本身灵魂的潜力,如今已经燃烧的力量用完之后,就会感觉身体乏力,脑子转得没以前那般快,手脚也不如过去那般灵活。”
“要是他能忍受这等失落,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慢慢好转,虽然还是会有所损耗,但这种损耗是可以渐渐恢复的,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五载,他还能恢复成原来那个周岩,再找回他丢掉的东西。”
陈奇大喜:“当真?”
杨玉英挑眉:“真的。”
当然,前提是他能忍受这种失落感。
杨玉英觉得,此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忍受,就说当年她玩游戏,享受过联邦出产最新型号的星辰光脑,再让她去用老旧型号的那些,她也不乐意。
如果这人受不了落差,他必然还会去找那个让他获得这一切的‘人’。
杨玉英觉得,今年秘卫有一个算一个,连神刀在内,她的业绩没准能排第一。
“因为周岩在刘老爷身上消耗完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和他对局,我就赢?”
陈奇恍然大悟。
杨玉英失笑:“嗯,我帮你作弊时能省好些力气。”
陈奇:“……”
一个连骰子都没摸过的人,想凭对方失去超人一等的技术就全胜,除非做梦,唔,第二种可能就是出千作弊。
此时凉风袭来,周岩呆在赌坊依旧未曾外出,闲坐也无聊,杨玉英转头看着陈奇轻笑:“都到了这个份上,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
陈奇犹豫半晌,低下头叹了口气。
“周岩读书很用功。”
陈奇稍稍有一点激动,“五更起,三更眠,苦读不辍,除了读书,半点消遣也无。我看着都觉得他闷。”
“他压力特别大,我家里爹娘对我读书没什么要求,我是小儿子,将来分一份产业,不缺钱花便是,读书读得好当然好,读不好也没关系。”
“周岩不一样,周伯父和周伯母对他读书很是看重,特别希望他能中秀才,中举人,甚至中进士。”
杨玉英没有插口,容着他啰里啰嗦。
“在以前读私塾的时候,先生们经常夸耀,说周岩是个天才,他爹娘也觉得他是天降麒麟儿,周家那些亲眷们全以他为傲,可是到了齐州书院,天才多得是,周岩那点聪明又算什么?”
“在齐州书院读了半年,周岩就明白了,秀才或许还能拼一把,但总归还是得靠运气,那些白头秀才们,哪个小时候没在家里,在乡民之间被当成天才过?”
“周岩觉得自己不是天才,只能千百倍的努力,拼命努力。但是别管再怎么努力,甚至还满足不了自己对自己的期望,有时候,他也厌烦。”
唠叨半晌,陈奇回过神,终于觉得自己的话里的抱怨着实无用,连忙说起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