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身高似比我还要高些,相貌没太看清楚,穿着一身绿衫,我一开始以为是九哥采买来给祖母贺寿的小戏子误闯我的书房,没想到……”
张公子激灵一下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那位小姐居然生了一条长长的蛇尾,我当时就昏死过去,要不是十哥过来找我,我还不知要昏到什么时候!”
张公子是张家排行第十一的公子,朋友们都叫他张十一。
“蛇女,没错,就是蛇女,公子,请问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陆清峰肃然点头:“我也是远远看到你们家妖气冲天,这才寻了过来,刚才又闻到有蛇女的气味。这还是一条修行达五百年的蛇精,不过,到是没见它身上染有孽债,或许修行以来并不食人。”
“我观公子眉生桃花,正是一副桃花相,或许那蛇女是相中了公子的才气,有心与你结亲。”
张十一:!!
“不知张公子是何意思,如果有意这段姻缘,我可代为传话,也可请人当一媒人……”
“不,不不!”
张十一满头大汗,连忙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某高攀不起,还是,还是请蛇女小姐另觅良缘。”
他哥想到家里要多一条蛇当弟妹,也是冷汗直冒。
“娶蛇还不如娶表妹,表妹再做作,那也是个正经女人。”
两位公子神色皆是惶恐至极。
陆清峰蹙眉:“也是,毕竟是异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枚亲事不成便不成,这样吧,你们去找一找,若真是蛇女想结亲,应该会留下什么信物,你们到张公子起居之地寻一寻,看看有没有陌生的物件,若是有,便拿出来给我,我代张公子跑一趟,把信物还回去便是。”
张十一心下有点害怕,却还是应了。
他死死拽着他哥一起回去,战战兢兢地从自家书房开始向外头找,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就拿了块儿手帕包着根簪子出来,颤抖地交给陆清峰。
陆清峰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点点头:“应该是它。”
他郑重地取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符纸,把簪子包裹好收回袖子里。
“那我这便去。”
陆清峰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张家大宅,转身便要走,刚走了半步,胳膊就被张十一抓住:“公子,高人,不知我可是无碍了?那位蛇……小姐可还会来?”
有些事不想还好,越想是越害怕。
陆清峰有些犹豫,迟疑道:“许是不会?”
张十一登时欲哭无泪。
竟这般迟疑么?
“高人,请您无论如何给我想想法子!”
陆清峰犹豫了下,不自觉伸手去摸手腕上的佛珠,摸了两下还把佛珠往袖子里推了推。
张十一浑身一颤,仿佛又感觉到那条滑腻腻的蛇尾在自己书房的地面上扫过。
“高人,我知这请求无礼,可,可……高人求您卖我一样法器,还让我安心,明年张某便要参加科举考试,这若是,若是……真是对不住我这十年寒窗苦读。”
陆清峰越犹豫。
张十一越是恳求:“张某愿出千两纹银,虽则高人看不上这阿堵物,却也是张某的一番心意。”
好说歹说,陆清峰苦笑道:“千两到也不必,你给我二百两吧。”
他叹了口气,把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普通的木头,又是我自己雕刻,刻工一般,真收不了那么高的价。”
张十一连忙让管家掏银票,虽然觉得这钱给得便宜,可又怕再多说高人改变主意,只得占了这个便宜,如获至宝地去接佛珠。
陆清峰却恋恋不舍:“刻这东西的半年里,我什么人参灵芝,什么大还丹,小还丹,灵药吃了一箩筐,哎!”
最后终于松手,张十一感激不尽,看陆清峰的眼光简直要飘出无数个小星星。
陆清峰揣着两百两的银票,是通县永昌票号的银票,绝对安全,施施然准备回陆家去。
刚走了几步,肩膀忽然一重。
陆清峰就闻到一股,雪后初晴时暂放的梅花清香,他蹙眉,抬起手轻轻挥了挥,似模似样地把眼前幻象驱散,慢吞吞回头:“哟!”
来人二十余岁,紫袍窄袖,腰挂宝剑,一张冷面,眉心有一殷红的胎记,模样似梅花。
他静静看着陆清峰,冰冷的眼神里仿佛有一簇永远烧不尽的火苗。
“你怎在此?”
来人薄唇轻启,转头四顾,略一蹙眉,“国师不在?”
陆清峰顿时有些心虚,眼神左右一瞄,向后退了一步,笑道:“欧阳少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拔腿就走。
一路小跑跑到了城门口,后面并无人声,陆清峰才徐徐吐出口气。
“不对,我跑什么?”
陆清峰想了想,也只能说都怪欧阳雪那家伙,长了一张让人讨厌的脸。藏剑山庄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不在少数,他见过的那几个,也俱是翩翩公子,怎他们家少主却偏长了一张欠债的脸?
他一路回家,忽然现这小县城似有点不正常。
城门口客栈门前拴着漠北莫家堡的马。
对面的酒肆门口坐着的似是江北徐家的人,看那一双眼便知,徐家的嫡系子孙多是重瞳。
其他江湖大世家,小门派的弟子们也有十七八个。
更不要说藏剑山庄的少主也来了!
陆清峰不知不觉加快了些速度,心中只有一个烦恼,他还想赚张家另外一笔银子,如今名门子弟都至,这事怕是不好办。好在,现在钱也不少。
一路走进村子,入家门,一百五十两他收好,另外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陆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