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兰殿宽敞华美,年老夫人看着这座属于自己女儿的殿宇,心下稍觉安慰。
儿子被贬,丈夫病倒,年老夫人早已不复先前风韵犹存的模样,脸上横生了许多皱纹与斑驳,瞧着可真真是一位“老夫人”了。
这年老夫人穿着一品诰命的服制,紧紧握着年氏那戴满了华美护甲的手,眼里含泪,“瞧着你过得还不错,为娘就放心了。”
年氏不由苦笑,“我这样还算是‘不错’?”
年老夫人叹着气道:“思窈,凭你的容貌才学,原不止这点恩宠才对。只是——好歹总算封了嫔,做了娘娘,总比你二哥日子过得强些。”
提到二哥,年氏叹了口气,“二哥这是何苦闹这一出?皇后又不是什么贤良人!”一想到暮云纵火,栽赃到自己头上,年氏便恼恨至极!虽说皇上没有疑心她,也赐死了暮云,但对她是愈冷淡的了。尤其是贵妃产后,皇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贵妃身上,对她的召幸也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回而已。
长此以往,她怕是要失宠了!
“我虽也算是个娘娘,但上有四妃和贵妃,我算得了什么?”年氏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年老夫人叹着气道:“这位份哪里能升得那么快?”
年氏不禁腹诽:那姚佳氏从贵人到贵妃,才花了三年时间!升得何其之快?
年氏幽幽叹了口气,她也明白自己这辈子都是难以望其项背了,“额娘,皇上召幸的嫔妃的次数是愈少了。这么下去,我不知何时才能怀上龙胎。”
年老夫人忙笑着宽慰:“你才十六岁,还年轻呢,以后总能怀上的。”
年氏心下烦躁,“就算我年轻的日子还长远,可皇上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些年,只怕是更加——”
“快住口!!”年氏这番话可把年老夫人给吓了够呛,“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强!娘娘可不能胡说八道!”
年老夫人飞快瞅了一眼四周,幸好她们娘俩叙家常,早已把宫人全都屏退了。
年氏掩了掩嘴唇,也晓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失当,“额娘,我就是想早点有个一儿半女。”
年老夫人道:“生儿育女这种事儿,要紧的是女人年轻。你阿玛当年可都年逾五十,我不还是照样生了你?”
听了这话,年氏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道:“额娘可否想法设法帮我从外头弄些助孕的好药?”
年老夫人一愣:“宫里什么好药没有?”刚问出这话,年老夫人脸色一变,“你该不会是想服用那些强行助孕的禁药吧?!”
年氏立刻嗔了年老夫人一眼:“额娘,女儿还没那么糊涂,岂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何况禁药乃是宫中所忌!”
年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是对宫里太医不放心?”
年氏幽幽道:“虽说一直都吃着补药,身子倒是见好了些,可却一直没有喜讯。”
年老夫人点了点头,“外头倒是也有不少好大夫,我回头便帮你弄个好药来。”
年氏眉头舒展,这才道:“额娘,阿玛的身子如何了?”
提到年遐龄,年老夫人一脸愁苦,“因你二哥背着你阿玛动用了史贻直,还害得史大人致仕,你阿玛着实气坏了。你二哥被贬之前,还被你阿玛动了家法!差点没给打断腿!”
说到此处,年老夫人潸然泪下。
年氏听得心头一揪,“二哥可还好?”
年老夫人泪水滚滚,“好在你二哥自幼习武,身强体健,饶是如此,也是养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我实在是后悔,当初不该由着你二哥备着你阿玛做那些事!都是额娘不好!”
年氏忙为年老夫人擦着泪水,“事情都过去了,额娘也别太伤心了。”
年老夫人仍旧啜泣着:“为此,你阿玛连我都迁怒了。如今家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你大嫂掌管!我是半点也插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