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他在笑,可孙承礼的面色却沉下去,眼中闪过的是悲痛。
魏子期一眼就瞧见了,眼皮突突的跳,隐隐感到不安。
果然孙承礼深吸口气,又长叹一声:“庆泽,你这些年久居齐州,当初在京城的那些关系,还有走动往来吗?”
魏业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问这话,势必就是有事要求人了。
他这才眯了眼,心道这一家子果真是这样的,他原就没指望是什么放开了心结到的齐州城,却不想孙承礼一开口,连京城都要惊动了。
他定睛瞧着,五指并拢于案,轻叩了三两下:“倒不是说全然没了往来,做生意的,你也知道,有些场面上的关系断不得,但终归还是人走茶凉吧,到底不必昔年在京中时了。”魏业说了一通,只装作不知,扬声又问他,“好好地问起这个,是家里生意上有什么难处?还是说如今生意不错,想往京城试试了?”
孙承礼说不上来的难受。
魏业这看似寒暄的两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他分明听出了三分嘲弄意味,却只能忍了。
郑氏说得对,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谁也不是傻子,只怕他今日一开口,魏业就知道他是有时相求,且这桩事大抵难办,不然不会要请了魏业出面,托付京中关系来打点。
于是他抿唇:“难处没遇上,如今也没想着往京城再开铺子,爹一直说,摊子铺的大了,回头拢不住,要出事的。”
魏业哦了一嗓子:“那怎么提起京城?反倒吓了我一跳。”
“这事儿说起来……”孙承礼抬手压了压太阳穴处,一时间后话没有,反倒先唉声叹息起来。
魏业朝着魏子期丢了个眼神过去,魏子期立时会意,张口叫舅舅:“舅舅这样子,显然还是遇上难处了,方才还说咱们是一家子,太客气显得生分,要真是有了难处,不妨直说,便是帮不上忙,好歹咱们在一处,也能商量个主意,看看能不能把难关给过去。或是要用银子,或是要打点关系的,如今您这样,弄得爹也怪不自在。”
孙承礼放下手去看他,心下生出无限感慨了。
曾几何时,昶哥儿也是这样的。
有担待,有才学,真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嫡长孙气度。
孙家或许不算什么高门,可养出一个昶哥儿,也是一家子骄傲的事,现如今看着魏子期侃侃而谈的样子,再想想昶哥儿锒铛入狱……
孙承礼合了合眼,定了回心神:“是昶哥儿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