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一脚,叫他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黎晏几不可见的摇头:“这么多人在,你怕他伤了我不成?把他踹出个好歹来,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赵隼一低头,请了个罪,但到底黎晏也不是真的要问责,他便猫着腰退到了黎晏身侧去站定住,一概后话都不再提。
那头王石头也略略缓过劲儿来,一抬头,眼底全是不甘:“那是他们家欠我的,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能伤了脸。穷苦人家讨媳妇本就不容易,他们害的我破了相,这城中更没人敢跟我……”
“人家是因为你破了相吗?”黎晏懒烦听他絮叨,一扬声打断他,“你命硬克妻,谁敢跟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谁敢嫁你?难道跟着你,一辈子吃姐姐姐夫的?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这些钱,是不是冯正北给你的,不论是半年前的那一笔,还是你拿来给刘家人置办宅院的那一笔——”
他问完了,一侧目,觉魏鸾冲他正使眼色,想来是有什么话,他遗漏了,而她坐在一旁,却不好开口。
故而黎晏顿声下来,又细细的回想——突然他脑中灵光闪过——是了,王石头方才激动地模样,说刘家人欠了他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反过来,厚待刘家人呢?
冯正北前前后后给他银子,他只怕更是一文钱也不会用在刘家人身上了!
黎晏面色一沉:“你既说他们欠了你,而我想来,他们肯心甘情愿养你这么些年,大约是连他们自己也觉得,亏欠了你的。你又哪里来的好心,还给他们置办宅子,买了一屋子服侍的奴才,叫他们不必再水深火热的活着,反倒养在大宅子里享清福?王石头,你是这样好心的人吗?”
王石头一怔,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到头来,缓缓地转过头,把目光落在了冯正北身上。
冯正北心下咯噔一声:“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此时与他多做争论无益,冯正北到底比他有些脑子,正过身,朝着黎晏的方向猛磕了几个头,“齐王殿下明察,小人真的不知道,王石头怎么会给刘家人置办宅子,而且小人也和赵总管说了,那些银子,不是小人的,小人只不过受人之托,叫把银子转交王石头手上去的。”
“哦?”黎晏扬了声,尾音音调一挑,“这么说来,你一推干净,你倒成了不知情,稀里糊涂给人利用的那一个了?”
冯正北一面吞口水,一面喊冤枉:“小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负责给他银子的……”
“混账东西!”黎晏手上的惊堂木,终于还是拍响了。
堂下王石头和冯正北二人皆吓了一跳,呆呆的往上去。
那头黎晏沉声又开口:“你既毫不知情,如何就那样乖巧,听了人家的话,把银子送到王石头手里去?”
“我是……我只是……我这……这,我送那些银子,就……”他吞吞吐吐的,看看黎晏,又去看王石头,话分明到了嘴边,却犹豫着不说完整了。
赵隼眸色一暗,已然明了:“送到王石头手上的银子,是你克扣过的,你答应送这笔钱,也只是想从中捞一笔,而叫你送钱的人,决计不会自己去见王石头,至于交办什么差事,这里头到底有没有你的事儿,那就是后话了,最初,你只是为了钱,是吧?”